宋小妹回头看着高金莲走路,前脚探下去扫雷,后脚再一步跟上,样子甚是滑稽。她坏坏地一笑,转身跑回去,一把拉住高金莲的手,带着她一路奔跑起来。
吓得高金莲吱哇乱叫,“啊!你慢一点,小妹你慢一点,要滑倒了要滑倒了!”
宋小妹才不管,金莲喊得越响,她就跑得越快。
起初高金莲还挺害怕的,到后来发现,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充满危险。相反在宋小妹的引导下,脚踩着豆子,有一种被释放出来的快乐。
由于害怕而发出的尖叫声,渐渐变成了两个女孩的嬉笑追逐声。
来至小樊楼,已是满头大汗了。但高金莲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她的脸红扑扑的,边喘着气边抑制不住的开心,原来奔跑还可以这么快乐,原先的紧张情绪也都没了,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宋小妹见高金莲变得红光满面,夸赞道:“哇,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好看。有句诗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你呀!”
高金莲一捂脸,害羞着说:“哪有,你呀就长着一张贫嘴。”
高金莲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是十分受用的。对于不自信的人,就要给人自信,要夸赞,这样才会调动起他人的积极性;反之,如果遇上那种盲目自信,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就要打击,甚至pua。
当高金莲将包袱中新做的衣服展开来时,花弄影满意地笑了。要知道花老板对待工作,一向是很严格的。叫胭脂随意挑选的一匹布,现在则变成了一件褙子。她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处的针脚和锁边,竟然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果然,这姑娘心细手巧,宋小妹并没有说大话,可以啊!
“小姑娘还挺心灵手巧的,哪个师傅教的啊?”花弄影问道。
高金莲看了宋小妹一眼,这做衣服还要师傅呀?可是自己哪来的什么师傅啊,只因从小看着父母制衣绣花学会的。宋小妹知道高金莲没有拜师学艺过,便跟她使了个眼色,实话实说呗。
于是高金莲道:“不曾拜过师学过艺,皆因家中爹爹是个裁缝,母亲又是个绣娘……”
花弄影点点头,这姑娘竟然是无师自通,看来颇有些天赋在。
“这针脚确实不错。”花弄影叫胭脂收下了衣服,给了高金莲一些钱,说道,“就当我买下了。”
啊,不是说试试吗,怎么就付钱买衣服了呢?宋小妹可没有告诉她花弄影要买。她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宋小妹,就见宋小妹笑着对她挤挤眼,叫她收下钱来。
“这……我……我不卖……”高金莲摇了摇头。
嗯?这钱都拿出来了,居然有人不收的?不光花弄影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宋小妹也觉得不可思议。
“说好的,说好的只是试试看,没说,没说要卖。”高金莲说道。
宋小妹内心一声叹气,好吧,跟她那哥哥一个脾气,他两看对眼属实是自然规律的结果,要是这辈子不在一起,那简直天理难容!
花弄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世上还有人看到钱要推辞的。她又端详起高金莲来,这姑娘吧,模样还挺水灵的,长得可一点都不比小樊楼的小姐姐们逊色。像她这般的年纪,正值花样青春,想必说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但是性格也太实诚了,这样的性格说的好听点老实,说的难听点,出门遇上心不善的,就吃大亏了。
“行吧,那我先收着了。我们小樊楼正缺一个会做衣服的,我看你手工活做得不错,就来这里做个缝人吧。按月结钱,每月五两银子,你可愿意?”
五两银子一个月,跟当初宋小妹的工钱一样,高金莲有些恍惚,自己这么值钱?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做的衣服还能换钱。
之前宋小妹就找过她,叫她做刺绣去卖,那时有些前怕虎后怕狼的,顾左右而言他给推辞掉了。现如今,不干吧,就回家等着出嫁,与宋天宝从此断了联系。
高金莲思来想去,最终一咬牙,干吧,不然得憋屈死,即便是死了都无处话凄凉。于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宋小妹见高金莲点头了,嘿,这表示答应了。她内心狂喜。
要说服高金莲那可费了不少功夫,若不是这次高裁缝强逼着自己的女儿去相亲,她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这个胆小懦弱的闺蜜能够迈出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女子要做事难,要做大事更难。
古往今来,小姐姐们一直在努力,从未有停歇。面对着世俗的眼光以及强大的阻力,有些人最后妥协了,有些人还在砥砺前行。明知现实是残酷的,却还有人跃跃欲试。正因为有这些人作为榜样,才能为后来者诉说,才能给后来者一丝希望。
宋小妹明白,自身对于民众的说服力不是特别大,毕竟自己是离经叛道的奇葩,别人拿她当反面教材都来不及。但如果是一个平时乖乖的,众人眼里的那种传统好姑娘,最后来一个功成名就的,那会不会就是一个好的典范呢,这说服力比她大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