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宝这扭扭捏捏的样子,比姑娘还姑娘。宋小妹哀叹,家门不幸呢,阴盛阳衰。
单从形象上讲,宋天宝真的不起眼,扎在人堆里属于看都看不见的那种。这其实跟家境有关,宋家家境不富裕,宋氏兄妹从小吃不好,营养没跟上。宋小妹毕竟是女孩子,长得小巧一点没关系;可是宋天宝是个男孩子,长得小巧,就等于是三等残废了。一米六七的个头,身上又没几块肉的,怎么看都跟阳刚没半点关系。
所以高金莲是怎么看上宋天宝的呢,难道这就是传说的“人好”吗?想想,也只能是这个理由了:老实、肯吃苦、脾气好。
可是人好,很多时候是会被别人欺负的。宋天宝吃的亏还少吗?感觉谁上来都可以蹂躏拍扁他。高裁缝看不上,也是正常。他就只有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女儿能嫁一个条件不错的如意郎君了。
宋小妹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里自己关注了别人,却忽略了身边的人。最应该打扮打扮的其实是宋天宝。
宋天宝的五官不丑,属于比较清秀的那种,还是个娃娃脸,再加上身材娇小,这种类型的人,前期会比较吃亏,但后期就比较占便宜了。即便是年纪大了,都比同龄人要显年轻。
外表这东西,有句话叫“人靠衣装,马靠鞍”,对于宋小妹来说倒是简单。但内在气质什么的,就难了。这跟人的性格、心情、境遇等等都有关系。
对了,可以找二哥沐长风啊!看他一身紧实的肉,把哥哥丢给他训练,相信应该可以改善改善的。毕竟人家可是在殿前司有训练人的经验的呢!
嗯,就这么办!
入夜。清河坊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几个码头短工打扮的人,从一家店中出来,穿街走巷来,不多时便行至了白马庙巷。接着翻墙入院,隐匿在角落中。
院中,一个姑娘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对着天井边的花坛泼水,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有几个陌生人潜入了家中。
“碎玉啊,我存在陶罐里的柿饼呢?”里屋一个老妇人对天井中的姑娘问道。
这姑娘叫张玉凤,前些日为了逃婚,来此借住避难的。那老妇人是卞桯的母亲,患有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会儿又糊涂了,将张玉凤认作了碎玉。
张玉凤并不嫌弃这老妇人痴痴呆呆,叫碎玉她也应。自从住进来,她就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收拾打扫,洗衣服做饭,铺被叠床等,那白马庙的尼姑见着,觉得这姑娘又可怜又可爱,心中也着实喜欢。
张玉凤听见卞母唤她,便拿着空脸盆进得屋来。轻声细语对卞母道:“大娘,柿饼在锡斗里,我帮你拿。”说着放下脸盆,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六边形的锡斗来,打开盖儿,从中取出一个柿饼来给,卞母。
上了年纪的人,晚上不宜多吃东西,主要是不容易消食。张玉凤见卞母吃了一个还要吃第二个,便道:“大娘,我们该睡觉了,你若不睡觉,碎玉以后就不理你了,不和你玩了。”
卞母听得说不理她不跟她玩了,便可怜巴巴地看着锡斗,“就让我再吃一口,就一口。”
张玉凤摇摇头:“不行,早上说好了,你忘了吗?一天只能吃两个,你白天吃了一个,晚上又吃了一个,刚好是两个了,不能再吃了。”
卞母见张玉凤皱着眉,下挂着嘴巴,知道她生气了,便委屈地问:“一口都不行吗?”
“不行,”张玉凤哄道,“我们现在躺下睡觉,眼睛一闭,再睁开的时候,天就亮了,就可以吃了。”
“哦……”卞母点点头,好像听明白了,于是便乖乖地回里屋去睡觉。张玉凤便也跟着进去伺候老人家上床就寝。
卞母一躺下,她便替她盖上被子,放下帐来。刚要准备离开,就听得帐子里头说话。“我刚才闭眼了,这会儿睁开了,我可以吃柿饼了吗?”
年纪大的人,越活越小,尤其还有老年痴呆的,基本上跟孩童也无差了。
张玉凤又跟哄小孩一样哄道:“这不算,得天亮起来了才算。”
卞母“哦哦”连声。
不过,张玉凤刚一抬脚,就又听得卞母说:“天亮了……”
“天还暗着呢,哪有这么快就亮了,许是你看错了。”也亏得张玉凤是个极有耐心的姑娘,如此反反复复的,也不觉得烦。
不过卞母还是坚持说:“不对不对,天亮了,我看到门口……门口亮了。”
“那是月光吧……”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今日是新月,哪来的月光。正欲回头看向门口,却被人从身后搂住,刚要发出声来,一块香帕便捂住了嘴,她挣扎了没几下,身子便软了下来。
卞母看到的哪是什么天亮的日光,那是那几个潜入歹人,腰间的凶器反射屋内的烛火发出的光亮。
另一个人掀开帐子,将卞母从床上拖了下来。卞母哪见过这场面,见来人几个一把扛起了张玉凤,还以为家里进了采花大盗,便哭着央求:“好汉,求好汉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