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善儿……”
这个名字,朱通当然知道,不就是大官人叫他去绑的那个人吗?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裘胜辉,心想完了,他们怎么查到李善儿了。
裘胜辉厉声喝道:“朱通!是谁指使你去绑李善儿的!”
面对着在临安城内作恶了那么久的绑匪,裘胜辉强压着一股怒火,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将他打死!
“李善儿”三字在大牢中回响。裘胜辉方才的问话,苏俊生也听到了。他扒着栅栏,朝着刑房那边望去,以为李善儿被人绑架了,“你们……你们把善儿怎么了?”
任凭苏俊生在牢中抓狂嘶喊,众人似乎跟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人理会他。这阵子他被关在大牢中,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听闻李善儿遭绑架,前几日对于李善儿的猜忌和怨念似乎又消散了。
“那谢芷鸢、潘碎玉等人是不是也是你们绑的?”
裘胜辉愤怒的吼声响彻大牢,声震瓦砾。最里间的牢房中,卞桯也听到了。尤其是“潘碎玉”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提起了。一提起来,就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思一下就越往里扎深一寸。但痛的同时,他又感到了一丝快感,这些愚蠢的人终于查到了正题上来了,这样也好,过不了多久,或许能查到该查到的东西。
卞桯并不是心中的天平偏向了裘胜辉这边,而是在他的世界观里,任何让他不爽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他虽然害怕胡桂鑫,但同时也憎恨着他。是胡桂鑫改变了他的人生,他并没有因为被人从死牢中救出来而心存感激,相反更加的怨恨。如果那时候他因弑父而死,他其实无怨无悔,就感觉烂命一条,早死早超生,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但是如今他活着,而碎玉却因为他活着而死了。
这种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死亡不是痛苦,活着才是。
所以他憎恨胡桂鑫,是一种又怕又恨的存在,就如同当年他的父亲一样。
他冷笑着,听着裘胜辉的怒吼,仿佛看到了一头发怒的雄狮,正准备去撕裂天敌一般:燃烧吧,怒火!
卞桯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挨近栅栏,对殿前司的侍卫道:“去告诉那个捕头,我有话要跟他说。”
侍卫转身看向他,在他的眼里仿佛看到了一条蟠踞起来的毒蛇,正蓄势待发着。那种寒冷的目光,让人内心发毛。
卞桯主动找裘胜辉,令裘胜辉颇感意外。这人自从被关进监狱就跟徐庶进了曹营一样,没见他说过几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哑巴。
“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卞桯阴森森地看着裘胜辉。
一道栅栏,两种身份,外面是高高在上名代表正义的一方,里面是阴险狠毒代表邪恶的一方。
裘胜辉眯起了眼睛,看着里头的这头怪物,不说话。因为他知道怪物提出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让他回答,而是为了接下来他想要说的话,做个引语而已。
就见卞桯阴笑着说:“就如那个哥儿说的那样,不是什么醉酒掉河里了,而是被我推下去的……”
裘胜辉点点头,他不觉得惊奇,弑父这事发生在眼前这头怪物身上,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接下来卞桯说的内容,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原以为必死无疑了,谁曾想我又被放了出来了,呵呵呵呵……反倒是那哥儿挨了板子,落得个诬告的罪名……”他看着裘胜辉,眼中除了阴森,还有一丝感慨,“说起来,你可不是第一次抓我了……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裘胜辉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对这个案子有些印象,当时他刚升为捕头。白马庙巷附近的河中淹死了一个老者,一开始众人都以为是死者酒醉晚归,一失足掉进了河里给淹死了。后来有个少年偷偷来府衙报案,称自己亲眼目睹了死在河里的老者是被人推入河中的,并且推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死者的亲儿子!
抓捕凶手,就是裘胜辉带人去的。当时这人就跟认了命一样,不反抗也不挣扎,任凭着几个捕快将他绑了。
这么说起来,裘胜辉确实是第二次抓了卞桯了。
卞桯亲口承认自己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当年为什么只关了一天就被放了呢?裘胜辉倒吸了一口冷气,乔知府这做法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放走杀人凶手,反倒将目击者打了一顿!
卞桯咧嘴笑着,“老熟人,你不觉得这事很荒唐吗?就这样放走了真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有意的呢?”
一席话,让裘胜辉想起了种种,各种办事困难,各种力不从心,这些都不是个人能力的问题,而是在某些环节上受到了阻碍。这些阻碍看似无形,却是人为造成的。
他又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殓房的仵作。
难道说,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些事和人吗?是故意不让追查顺利的吗?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裘胜辉审视着卞桯,那锐利得如同猎鹰般的眼神,丝毫没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