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大牢。
朱通四人热热闹闹地被关了进去,看着还算干净的牢房,几人心中颇为感慨:早知道牢中有吃有喝,还有干净的稻草睡,就应该早点来自首了。
朱通坐在稻草上,拍了拍草堆,一声叹:“唉,今时不比往日……”
小结巴凑了过来,“大,大哥,听……听说你,年……年轻的时候,坐过牢?”
说起这段往事,朱通又是一声长叹,若不是这段经历,他也不会落草为寇,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来谋生。他这一生,打出生开始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回望上半辈子,不是在颠沛流离,就是在苟且偷生,得过且过,浑浑噩噩。
朱通看了一眼小结巴,他的眼神好奇中带着清澈且愚蠢,这娃的年龄跟他那时差不多吧。“是啊,我那是……被人陷害的。”
“哦……不……不是杀……杀人越货啊……”
小结巴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感到了一丝失望,他原以为老大坐牢那肯定是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那种挥刀砍人,称霸一方,让人闻风丧胆的壮举。他很崇拜这样的人,就是能让人害怕,让人屈服。
朱通见小结巴缩了回去,便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杀人越货!杀人要偿命你懂吗?你可以偷、可以抢、可以盗,就是不能杀人,这是底线!”
小结巴捂着头,瘪着嘴,大哥又打他了,为什么受伤总是他。
“吵死了!闭上你们的嘴巴!”从一间牢房中传出来一个低沉而又阴冷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有些让人害怕,自带着一股杀气。一时间,整个大牢安静如鸡,落针可闻。
小结巴循声往外望去,就见有一间靠里的牢房,与其他的有些不一样。这间牢房外把守着的人穿的衣服也跟那些捕快衙役的不同,看上去好像比捕快们更加华贵一些。
“大……大哥,那……那里头……好……好像,好像关着一个,厉……厉害的人呢。”小结巴不敢大声说话,轻声细语地跟朱通说道。
朱通一下就听出来了,这不是“影子”的声音吗。这声音对他来说印象太深刻了,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就不像是活人在说话。
哎?既然这家伙已经被抓了,为什么还没拉去砍头啊,他杀了那么多人,理应早已正法了呀,怎么还活着。
朱通也凑到木槛处,往外望去。那几个守卫跟天兵天将似的,身板笔直,目光如炬。
“这……是殿前司的?”朱通见过这身行头,在大慈山上,那个忽然冒出来,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人,也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戴着这样的幞头。呀!这么说来,那少侠没骗我,殿前司真的参与了其中!哎呀,如此说来,之前自己干的那些事,那简直就是在刀口上舔血呀,拿命在赌。
朱通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来,他拿袖子擦了擦:我没有杀人,应该不会被判极刑吧?
朱通默默地退回到干草上,屈膝坐了下来,思前想后的,肝胆都在颤了。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一个绑匪隔着木槛,对隔壁牢房的人做出挖眼珠子的动作。隔壁牢房的那位却并没有被吓到,他也没理会,只是说了句:“我看着你有些眼熟,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那绑匪以为在说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根本不认识,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去去,别攀亲戚,谁认识你了?”
这人指了指朱通说:“我说的是他,不是你。”
朱通听得有人说好像认识他,便看了过去。只见这人其貌不扬,眼小鼻阔,耳又大,这长相,比他朱通还长得丑。问道:“你谁呀?”
对方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朱通很是迷茫,刚想让人闭嘴别笑。就听得他说:“哎呀……十几年未见,没想到你都开始有小弟了。怎么认不出我来了?想当年你坐牢的时候,我还帮你送过饭呢!”
坐牢的时候送过饭?
朱通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牛安!
他指着这人的鼻子喊了一声:“牛安!”
我勒个去!他凑近了再仔细一瞧,嘿,虽然人变胖了,变老了,变得更丑了,但是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那股奸诈猥琐的气质,却没有改变。
这家伙当年可是府衙内的一名衙役呢,怎的,如今成了阶下囚了?
“啥?大哥,你们真的认识啊?我还以为这人胡说八道呢!”
“我呸!”朱通朝牛安啐了一口口水,那些不堪的往事如潮水般涌入到脑海中,那十年在狱中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苦,这些全拜牛安和他那几个狗党所赐。朱通红着眼,恶狠狠地说道:“认识,当然认识,若不是他,还有那几个王八蛋害我平白无故地坐了十年大牢,我能有今天?”
牛安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对朱通说:“别这么激动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不也混得可以嘛,身旁还有这么多跟随你的人。”
若不是有木槛隔着,朱通真想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