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洁白无瑕的小臂上,两道可怖的牙齿印,看得人格外得难受。
宋小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张玉凤的伤口,便跑去小樊楼找来了南宫令。
“你让我带她去小樊楼?你还真当小樊楼什么人都收。花老板若问起来,你去说吗?”南宫令对于宋小妹的提议,不是很赞同。
小樊楼是个酒楼,不是客栈,更不是收容人的地方。如果这酒楼是宋小妹自己开的,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旁人只做配合就行。但问题是不是,他们谁都不能说了算。上次珍珠的母亲以及乔小姐,这次张玉凤,估计花弄影会暴走。
“哎呀,总不能在我家吧,街坊邻里的若看到了,非得闹哄哄地整出些事来。到时候她婆家肯定找上门来要人。”宋小妹说的也是现实存在的一种情况。
有一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清河坊这些可爱的邻里平时爱传八卦的优良传统来说,指不定第二天,张玉凤的娘家和婆家就会齐齐上门来要人了。一个人两个人,宋小妹根本不放在眼里,倘若一群人呢,即便是宋小妹有“舌战群儒”的本事,也抵不过强来呀!总之,宋小妹已经把最坏的想了一遍了。
“求求你们,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会烧饭、洗衣服、拖地,我什么活都能干,不会的我也可以学,我学得很快的。”张玉凤见二人为她的去留问题争论起来了,害怕他们不管她,将她送去婆家或者送回娘家,总之去哪都可以,不想回这两个地方。
家,对于很多人来讲,它是个充满温情的地方,是个避风港。当受了委屈,受了欺负,遇到困难,遇到不顺,只要你踏进家门,看到父母慈爱的笑容,就能化解心中的积郁,可以扑在父母的怀里哭一场。
而现如今,对于张玉凤来说,那里变得很陌生。父亲眼神中的意思,是她这个女儿让他蒙羞了,让他在亲戚邻里间抬不起头来了。
张玉凤的哀求,让宋小妹和南宫令既同情又为难。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两全之法了吗?
张玉凤见二人都有些犹豫,知是给人添麻烦了。本来这事就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是自己跑来求助的。于是擦了把眼泪说:“我想了想,也确实不该来麻烦你们,这本是我自己的事。”说着看向宋小妹,深深地向她施了一礼,“多谢你了小妹。其实,我有想过出家,这辈子遇上这些事,盖是我上辈子作了恶……”
“说什么胡话呢,什么这辈子上辈子的,人就这一辈子,好好活着这辈子就足够了。我去跟花姐说说……”
宋小妹的倔脾气上来了,脑子一热,想着大不了自己替张玉凤付房租嘛。一个姑娘家的,在小樊楼总比在自己这里或者其他客栈要安全,再说了小樊楼有一大帮人呢,主打一个人多势众不怕!
南宫令闻言,急忙阻止了宋小妹。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妥,倘若两家人寻到小樊楼去闹事。这么多达官显贵进进出出的,你让花老板如何收场?”南宫令又道:“眼下……倒是有一个去处,两家人一时半会,估计也寻不到。”
“哪里?”宋小妹急切地问。
“白马庙巷……”南宫令道。
不错,南宫令指的是白马庙巷卞桯的住所。张玉凤打算出家的念头,让他想到了这里。那屋现在只有卞桯的母亲住着,顶多是附近庙宇中的尼姑过来做做饭,照料照料老人。旁边的左邻右舍也多以老人为主,清静且私密。
夜已深,张玉凤脱下喜服,换上了宋小妹的衣裳,梳了个跟宋小妹一样的头。趁着夜色,跟着南宫令去了白马庙巷。路上遇到几个人,没注意的就匆匆而过,注意到的也只以为是宋小妹三更半夜又出来瞎胡闹了。
到了地方,敲了门,门开了。所幸的是尼姑还没回庙中去,南宫令便将事情简单地说给了尼姑听。那尼姑不是个到处嚼舌根的人,人老实也本分,因此南宫令也放心将张玉凤交给了尼姑。
“阿弥陀佛,南宫施主,且放心将这可怜的小娘子交与我便是。菩萨保佑,消灾消难,消灾消难。”
看着尼姑将人迎进门,关了门,听到了锁门的声音,南宫令才转身离开。
月辉下,南宫令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无助,那种无助来自于灵魂深处。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从头到脚一身男人的装扮。这身行头不光是伪装还是他的护身符。
想要在这世上行走方便,唯有把自己变成一个男人!
张玉凤、李善儿……不知道还有多少女子深陷在盲婚哑嫁或“从一而终”的思想当中。这些人,有可怜的,也有麻木的,更有不自知的。难道说,一个女子,最终的归宿就一定要嫁人吗?
这一夜,宋小妹在床上干躺着,却怎么都睡不着。张玉凤的遭遇,让她的心堵得慌。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在婚姻这方面一直是被动的,就像一件物件一样,任人挑选,任人评论:年纪大的,长得不好看的,家庭背景不怎么样的,就都是下品;年纪轻的,长得好看的,家庭背景不错的,就都是上品。
今日这事跟八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