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胜辉知道，这样的犯人，来硬的不行，来软的更不行，总之软硬都不吃。甚至与其多说话，估计还会被带到沟里。

他与他磨了一柱香的时间，仍无所获。

裘胜辉也没脾气了，他看着他，想起了来之前，宋小妹跟他讲的话。

“既然你们怀疑府衙内的人，那就不能将他关押在临安府的大牢，万一被偷偷放走了呢？亦或是被杀人灭了呢？”

“裘胜辉，裘捕头。”卞桯忍着剧痛，咬着牙对裘胜辉说，“你现在公然翻案，有没有想过将知府大人的脸往哪儿搁？”

抓捕卞桯，裘胜辉是瞒着知府的，眼下确实该如何跟知府交代这件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大，那就是知府渎职了，上头派人将这案子重新审理；小，维持原来的结果，只须将卞桯秘密处决即可。

但无论大小，这事都不存在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你现在自身难保，就别想着别人的脸面了，这事也不用你操心。还是来说说幕后指使是谁，以及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裘胜辉铁青着脸，就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将一只豺狗按在地上，虎视眈眈注视着。

一阵沉默，又是沉默。卞桯不说话，他趴在地上，干脆闭起了眼睛。

他就像一只狡猾的豺狗，知道自己被人掐住了咽喉，命不久矣。但是他不想这么快就和盘托出，他知道他被裘胜抓住的事，很快就会被大官人知道。大官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潜在的危险存在着的。他或许会派其他人来杀他，或者将他劫狱救走，看还能如何废物利用。但无论怎样，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所以大官人的秘密是他手中的筹码，他在生命终结前，还想好好地玩玩这些“官老爷”们。他笃定“旱地夜叉”估计也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吊着他，让他花点心思来保护自己，也挺好的。

这天晚上，裘胜辉是够忙的，雨啊本以为抓住了真凶，会歇一口气，谁知要考虑的事太多。敌在暗，很多事情必须比敌人要想的更远一些，才能不处于被动。

杨毅在睡梦中被人管家叫醒，他披着衣服来到客堂。见裘胜辉杵在中央，跟一根擎天柱一样。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事吗？”

“有，当然有。这不路过一家好吃的小吃摊，买了一些宵夜来孝敬舅舅。”裘胜辉堆笑着将手里的点心送至杨毅跟前。还没打开盖，一股浓郁的茶叶蛋清香就飘到了杨毅的鼻子里。

“什么东西？”

闻到这股香味，瞬间起床气就消了，整个人也抖擞了。

“茶叶蛋。”裘胜辉说着打开盖子，一个个土色的鸡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舅舅，你先尝试下，这味道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

杨毅听裘胜辉这么一说，立马兴趣跟好奇都上来了。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品尝起来。“嗯……嗯……”就听到杨毅嗯嗯嗯地。

像杨毅这种武将本来胃口就比常人大，竟一下子将裘胜辉带来的七八个茶叶蛋三下五除二地全部吞咽完了。

杨毅是裘胜辉的舅舅，亲娘舅。民间有俗话，说外甥像舅舅。虽然长相上，杨毅顺眼多了，鹤发童颜，看得出来年少时曾是个意气风发阳刚英俊的少年。除了长相外，舅甥两的性格却是如出一辙。

当年宋金交战，裘胜辉带着年幼的妹妹南逃来临安找做禁军教头的舅舅，奈何妹妹在途中被人贩子拐走。到达临安时，裘胜辉抱着杨毅嚎啕大哭，却被杨毅训斥：“男子汉大丈夫，哭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把妹妹找回来，没本事就先把本事学好。”

裘胜辉就这样习起了武，殿前司选拔的时候他去考过试，比试拳脚没问题，但当主考官问及为何要进殿前司时，他的回答“找回妹妹”。于是被刷了下来。

杨毅告诉他，殿前司的职责是保护皇帝，保家卫国。裘胜辉就问他那成为什么样的人，才能去找妹妹呢？杨毅回答“捕快”。

虽说裘胜辉最终没有进殿前司，只在临安城做了一个小小的捕快。

不过当值的这些年来，他屡破各种大大小小的案件，因其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对下属又赏罚分明，就得了一个诨号“旱地夜叉”。

刚开始的几年，杨毅这个舅舅暗地里帮了裘胜辉不少忙，后来见这小子逐渐长大了，看着做事还算靠谱，便放手让他自己去生存。

舅甥俩都是那种硬汉的外表，柔软的心。看上去不讲情面，实则有些情况下，还是会心软。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只一件事，进殿前司，我不答应。”杨毅吃完茶叶蛋，抹了抹嘴巴，对外甥道。

“不进殿前司，我当捕快好好的，进什么殿前司呀。”裘胜辉一摆手说道。

“那我怎么听说，有人一天到晚在打殿前司的主意啊！”

“沐长风……”裘胜辉心里暗骂，我随口吐槽的，你也说给我舅听。

其实沐长风是不知道殿前司老大就是裘胜辉的舅舅。裘胜辉也确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