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桯就着灯火,搓着蚕丝。
一根琴弦,一百八十根蚕丝。这些蚕丝都经过了药水的泡制,比一般的蚕丝要有韧度,不容易断裂。
对于别人来讲,琴弦只是用来弹的,而对于卞桯,它则是一件杀人的凶器。
里屋,母亲还没睡,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人说话。一开始家长里短的,不知什么的,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卞桯放下手头的事,进了里屋,就见母亲坐在床上,掩面而泣,哭得很伤心。
“娘,怎么了?”
“碎玉啊……碎玉……她刚才还在这儿,跟我说话呢,怎么这一眨眼就不见了啊……”
“娘,这么晚了,碎玉许是回家去了。”
“哦……回家了呀……”
卞桯安抚好母亲,正要回去继续搓丝,母亲却一把将他拉住,那手劲有些大,“儿啊,碎玉说,叫你明天不要出门,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
“周娘子定的弦,我得给她送去。娘,你放心,我去去就回来。”
“什么周娘子,哪个周娘子?”
“小樊楼的周娘子。”
“小樊楼……”
卞桯的母亲对小樊楼没有大太的印象,但是对于东京的樊楼,却是印象深刻。虽没有涉足过,但知道那是东京最繁华最高端的酒楼。儿子怎么会认识酒楼中的女子呢?“儿啊,你可不能学那些朝秦暮楚的人,可不能辜负了碎玉啊!”
周玉奴,卞桯认为更多的是对其有着知音般感觉,而无关风月。可这谁能说得准呢,对于碎玉一开始也是因为两人又着共同的语言共同对琴的认知,才有了男女间的感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也很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心里想的嘴上说的不一定跟潜意识中的一致。
七根崭新的冰丝琴弦,在灯下泛着丝丝缕缕柔和的光泽。就像七个美人,冰肌如玉,肤白貌美。这七根弦盖是卞桯做的最完美的一组了。
金鸡啼晓。宋家小院的兄妹两早早地起了床,开始忙碌煮茶叶蛋了。两百个茶叶蛋,整整三大锅。得亏宋天宝是做美食的,家里也不缺厨具,不然这两百个鸡蛋同时煮,怎么能煮得下。
兄妹两看着锅里的鸡蛋,心情格外得阳光明媚。
这些都是钱呢!两百个鸡蛋,那就是一千两百文!这成本几乎只在鸡蛋上了,也就是说每天茶叶蛋可赚八百文,折合人民币约为二百四十元!一个月就有七两多的银子,七千多人民币!
宋小妹越想越开心,这就只是卖茶叶蛋的钱呐,于是情不自禁地开始苍蝇搓手。
帮哥哥准备完茶叶蛋,差不多也该去小樊楼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一日之计在于晨,第一件事顺了,心情就自然而然会高兴,感觉接下来的事也是顺顺利利的。
宋小妹哼着小曲儿,踩着欢快的步子,哎呀,生活的盼头还是很大的嘛!
宋小妹一踏进小樊楼,觉得今天的小樊楼与以往有些不同,怎么在大堂打点准备营业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花弄影雇了新人了?
跑堂的小石头呢?账房的老李呢?还有小喜和旺旺等人。今天都换人了?宋小妹有些懵逼。不过那些人看到她更懵逼:
啥情况,班头不是说,已经把小樊楼的姑娘们都清空了吗,怎么还有一个。且这个人好像还在状况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大家,早上好呀,早饭吃了吗?没吃可以去清河坊上‘好吃你就多吃点’买点茶叶蛋吃呢!”宋小妹微笑着对众人打着招呼。新同事嘛,要搞好关系,这样才能一起愉快地工作。
这些乔装成伙计模样的捕快衙役,见宋小妹一脸的高兴,也不知道她在高兴啥。
“这人是谁呀?小樊楼的姑娘?”有衙役悄悄地问。
“看样子……不像啊,听说小樊楼的姑娘一个个都长得跟天仙似的。这位……看上去其貌不扬,应该不是吧?”有衙役悄悄地回答。
“那是谁?会不会是班头请来的高手呢?”
“不知道……或许?不然她来干什么?”
宋小妹见这些生面孔,一个个跟审视犯人一样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便赶紧跑上楼去。心中虽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躲在周玉奴房间中的南宫令和沐长风,听到有人上楼来的脚步声,还以为鱼儿入网了,屏住呼吸,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等着人进来。
周玉奴也是分外地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躲在帘幔后面的二人。
其实周玉奴是不太相信卞桯就是割喉案的真凶。平时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人勤奋,手艺又好,又靠谱,怎么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至少她与这个人接触下来,感觉良好,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呢?
但自己一个小女子,人微言轻,谁会信她说的话呢?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卞师傅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