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晞感觉有人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接着抬眼见到了几天没见的顾泽延。
挑着眉毛打量顾泽延,见他穿着一身驼色的风衣,双手插进裤袋里,斜坐在沙发的椅背上。脸上的胡子都没有刮,显得有些疲惫。
周阳晞瞥见他正拿着杯上一次苏沐言来时专门买的的奶茶杯把玩,不由得轻笑。
“老大,有什么吩咐?”
“阳晞,我今天来是来向你请两天假的。”
一想到昨晚自己辛辛苦苦加班到深夜,周阳晞就气不打一处来:“昨晚会开成那样就走了,剩下的摊子都是我加班做好的,顾总您又请假……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的,沐言她爸爸自杀了……我怕她这几天心情不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我想今天带她去看看苏信厚……”
顾泽延说着直起了身子,侧身正面冲着他说道:“还有,过几天我家老爷子做寿,你替我想想礼物……”
“你放心,上午接到电话已经办妥了,沈小姐听了这事,第一个站出来就替你去医院看护着了,礼物估计她也想好了”
“不是说我的事以后不让她搀和了吗?沐言会……”
沐言会介意的。
第二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明显看到周阳晞脸上调侃的笑意。
“有什么办
法,这事她不小心听了去,你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沈小姐为人不错的,应该会做好保密工作的。”
周阳晞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顾泽延刚推过来的文件:“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当牛做马为顾氏的明天发散最后一丝余热……”
听到这顾泽延笑了笑,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举到脸侧,算是打了声招呼:“那先这样,我先走了。”
走出他的办公室顺手把门一拉,由着那门重力惯性自己慢慢的关上,秘书小姐冲顾泽延点了点头,接着就听见里头传来周阳晞的惨叫,“老子迟早有一天得因为顾泽延这个臭小子忙秃了头!”
他却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向司机:“我太太在墓地待了多久了?”
……
苏信厚出殡这天正好赶上了小年这天,江城依稀下起了小雪,落在了墓园的松针书上,阳光从狭长的缝隙间穿过。
前来参加吊唁的并没有什么人,毕竟苏信厚戴罪之身,用新闻上的话来说就是本市最大贪官为了躲避监狱而畏罪自杀,是活该。
墓碑前面空空的,连朵花都没有。
从烧完纸钱,到磕头,最后,苏沐言坐在墓园里,整整坐了一整天。
她足足擦拭了三遍,按着崭新的灰白的石碑和上面的照片,又摆上了新摘下来的
水仙花。
照片里的苏信厚是她特意找来的,是苏信厚年轻时候贴在公交月票上的照片,也是他最喜欢的照片,曾经专门拍下来发在朋友圈感叹过的。
照片上的男人穿这件白色衬衣,笑容满面的,是苏沐言记忆里,最爱的样子。也是他刚刚来到江城打拼时,最初的样子。
夜幕降临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鞭炮和烟花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却像是一枪一枪打在苏沐言心里。那些绚丽落下的烟花,全是她的鲜血淋漓。
一旁的夏夏乖巧的玩着,她才五岁,并不懂死亡的含义,甚至她根本没有接触过那个早早进了监狱的姥爷。
她好奇的看着天上不断降落的烟花,奔跑着嬉闹着。
“妈妈,你的眼睛很痛吗?”突然,苏问夏停下来,好奇的看着她。
苏沐言停顿了一下:“不痛啊,怎么了?”
“那你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苏沐言无奈的笑笑,再一次伸手抱了抱夏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因为妈妈在我的爸爸啊。”
“妈妈的爸爸不是去了天堂吗?”
夏夏好奇的眸子转了又转:“我们幼儿园老师说了,天堂是个好地方。”
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伴着身上不断落下的雪花,仿佛能把人吹透一般。
突然,一把伞举在自己的肩
头,抬眼,竟然是身穿一袭黑衣的顾泽延,他侧过身子伸出手,摸了摸苏沐言冰冷的脸颊,温柔说道:“这么冷,怎么还不回家?”
“我想和爸爸多呆一会。”
她侧过深,躲开顾泽延的触碰:“单独呆一会……”
“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今天是小年夜,我们回去吃点饺子暖和一下……如果你想来,等明天我陪你再过来好不好?”
此时的顾泽延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算出奇的有耐心了。他举过手,再次搂过苏沐言的腰:“爸爸也不想,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苏沐言再次躲过顾泽延的手臂,径直按住夏夏的肩膀跪在苏信厚墓碑前磕了三下:“夏夏,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