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房间,干净整洁。天蓝色的窗帘,轻薄飘逸。一张红木桌,一把红木椅,立在窗台下。桌上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红色的老式热水壶和一只白色的陶瓷瓦杯,杯上印着五星红旗的图样。
一名穿着绿色军装的同志站在红旗下敬礼,虽然画是卡通图画,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庄严和肃穆,以及面对红旗眼里所流露出来的神圣和使命感。
视线从窗台移向窗外,嫩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曳,风劲温柔,但还是带起片片落叶。
楼底下传来哨声,划破长空,利落干脆。“立正”、“稍息”随之而至,应该是有人在下面训练。
她心中慰藉,自己到底还是被救出来了,老天让她命不该绝!
“醒了?”
房门被推开,一名年轻男子从外而入。他一身灰色迷彩军服,气质轩昂,五官明朗,皮肤倒是不白,是常年累月在太阳的暴晒下积累而成的健康色。
他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网子装的,苹果、梨还有桔子都是市面上常见的果子。
普通却很新鲜。
“你睡了一晚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子把水果放在桌上,从热水壶里倒了半杯水,用手贴在杯面试了试温度,然后才扶着宋婵起来喝下。
他手臂很有力,也很结实,袖子挽了两节,露出精壮的肌肉。
一只手撑在宋婵的后背,一只手端杯,稳稳当当的,无论是人还是杯,一点都不摇晃。
男子也很细
心,喂完水,还会找纸巾给她擦嘴。
宋婵多久没被这样照顾过了,无微不至,不带一丝杂念,只有纯粹的关心。
这种关心,是强者对弱者的爱护和照顾,是解军对她这个落难的平民的义不容辞的援助和责任。
不似白九棠和苏陌白的怜悯和同情。
也不似萧墨寒的霸道与施舍!
宋婵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这是哪儿?”
话音未落,眉头便皱起来了。
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说话别急,你嘴里有伤,小心蹭到。”
宋婵用舌头抵了下上下颚,果然起了水泡。是跌打损伤膏弄的。
那东西就是贴在皮肤最粗糙的地方,也未必受得了。何况是薄如蝉翼的口腔膜。
“这里是五一四野战医院,我们的训练基地就离你被关的那所房子不远。”男子拉开桌下那张靠背椅,平静的叙述那天晚上发生的经过,“要不是那天我们兴起,晚饭前多站了一班岗,巡逻到了你附近,你可能……”
“可能我就死了。”宋婵嘴巴张了张,想到嘴里的水泡,不敢太出声,只能在心里接下他的话。
男子背很直,无论是站还是坐,军姿尽显,但是声音很温柔:“宋小姐,把你绑在山上的人,是仇家,还是巧合?你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么?”
“你怎么知道我姓宋?”宋婵诧异。她记得她身上没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那个装有手机的包包,一
早就被顾清漪给收走了,现在都不知道被扔在哪个山旮旯里。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霍胤尊,至于是做什么的,相信你从我身上的着装已经看出来了。可能你没听过我的名字,但另一个人的名字,你应该很熟悉。”
谁?
宋婵目不转睛地看他。
男子启唇:“顾廷风。”
原来是顾廷风。
早听说他被他父亲抓到部队反省静心,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真的太小了。
兜兜转转,明明故意错开,却还是会碰到。
说曹操,曹操到。
刚提到顾廷风,人就来了。
还是一身的白大卦,只是卦衣上别了颗徽章,是五角星的图案,很简单。
“小婵,醒了?”顾廷风一进门,见宋婵眼睛是睁着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宋婵也很激动,没想到濒死之际,不仅化险为夷,还能见到故人,“廷风哥哥。”
“别起来,小心肩膀和背上的伤。”顾廷风赶紧按住她要探起的身子,“霍队长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身上的衣服被烧得差不多了,后背有一大块面积灼伤,还好发现得及时,伤在表里,没到皮肤下面。就是你那边肩膀,有点严重,肉里扎了许多竹屑,我用镊子挑了好久,才把它挑干净。”
宋婵拧眉,当时她只顾着撞门,那竹板上的边刺刺进肉里,她完全没顾上。
不
过眼下,后背和肩膀上传来的痛感又那么真实明显。
同顾廷风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医生,吊儿郎当的样子。张嘴就笑:“小婵妹妹,你好,我是老顾的搭挡,刘海。挑刺的事,我也有份。”
言下之意,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