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寒眸子眯了眯,森然道:“老爷子坦荡磊落,他要索命,会光明正大的要。”
偷偷摸摸,不是他作风。
尽管他确实不喜欢宋婵。
但为了一个顾清涟,拿她的命抵,他相信还没到那份上!
秦歌一怔:“那是顾家?”
“顾家是顾家,却未必是顾家。”萧墨寒高深莫测道。
秦歌一贯听白话,这暗藏玄机还绕口令,已经超出他的智商范围了,懵在那边,半天没敢接腔。
萧墨寒难得耐着性子解释一件事:“顾家只有顾志远和顾志高可以代表顾家,不包括阴沟出身的腌臜。”
那张玉兰前半辈子卖身卖笑,不知和多少男人睡过,连带的顾清漪即便身体里流着顾家的血,在别人眼里,也并不高贵。就连顾志远骨子里多少也有些嫌弃。
所以一些上流圈子里交际和应酬,顾志远很少带她们出席,哪怕当初迎她们进门,都没有让媒体大肆报道。顾清漪都是在顾清涟昏迷后的第四个年头才开始跟随他抛头露面,正式进入大众视野。
顾志远自己也明白,这母女俩,很多地方都拿不出手,仪态、修养、才华、能力样样不及原配,出去即出丑,他没那么自轻自贱,把顾家门面当抹布一样随时拿出去给人踩。
如果不是因为顾清涟常睡不醒,联姻这种事,顾清漪再等八辈子也轮不到他头上去。
毕竟,萧家的门庭,高如日
月,哪轮得到她仰望。
秦歌这回明白了,张玉兰母女虽是顾家人,却未必能全权代表顾家。他在那电话那头“哦”了一声,恍了个大悟复又说起另外一件事:“老板,顾家大少把录音交给敬局后,敬方那边立刻逮捕了张玉兰,不过下午就把人给放了。”
萧墨寒这边刚蹙了下眉,他立马接着道:“不是顾志远保释,而是那个叫刀仔的,把人替了出来。”
原来张玉兰被抓后,顾清漪就去找刀仔了。
给了刀仔一封信,刀仔看过之后,立马就去敬局自首,把张玉兰身上的罪,全部揽下。
“刀仔说那马钱子粉,是他乔装打扮,用针管混入其中一瓶药中的,跟张玉兰完全没关系。至于杀人动机,很简单,他要害的人不是顾清涟,而是住在顾清涟隔壁的女人。
那女人跟他有一腿,却最后脚踏两只船,背叛了他。
他恼羞成怒,便想到取人性命上去。
只是阴差阳错,那瓶掺了马钱子粉的葡萄糖最后竟送到了顾清涟那里。”
秦歌把听来的消息一一道来,最后总结:“理由怎么听怎么牵强,但我让人查过,顾小姐隔壁住的那个女的,确实跟刀仔好过。”
“查,继续查。”
刀仔肯定在撒谎,若真相是这样,当初在星空酒吧,严刑逼问下,他又何必承认?
萧墨寒道:“那封信有问题,想办法找到它。”
刀仔是看了
信之后,才去顶罪的,所以信是关键!
秦歌自然也知道:“黎英那边比我们还警慎,他已经暗地里派人再查了。”
毕竟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是他们的宗旨。
“嗯。”
电话通完,萧墨寒转身面对着停尸房大门,抬腿走了进去。
宋婵正用眉笔给小青描眉线,脚边的桶子和盆子里的水已由清澈染红,混浊的透着股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萧墨寒眉心轻蹙,他受不了这味,却看着面前背着他着的那抹单薄消瘦的身影,眼睛和脚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开。
从他这个角度,堪堪只能看到宋婵半张侧颜。她神情专注而认真,每落一笔,都会观察一会儿,再落下一笔。如果不满意,会用卸妆液擦掉重新上妆。
用近乎一种变态的严谨和执着,对待笔下那张脸。
宋婵经常素颜出镜,她的化妆技术并不是很好。所以整套流程下来,她差不多弄了快两个小时。
接着便是给小青换衣服。
萧墨寒下意识想上前帮忙,手刚伸过去就被宋婵给推开。想到男女有别,萧墨寒也没有坚持,默默退出去,将门关上。
坐在长椅里等待时,白九棠忙里偷闲,过来看情况。见萧墨寒独自在外面,瞥了眼停尸间,遂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也不肯出来么?”他问。
“在给小青做遗容。”萧墨寒淡淡开
口。
白九棠嗯了一声,明俊的五官泛起淡淡的哀愁。
对死亡,作为医生,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还没有习惯到麻木。
每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面前结束,他们心中的痛惜其实并不亚于逝者家属。
因为他们的本职是救死扶伤,可很多伤亡到他们手里,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