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寒这尊被点了穴的机器,猛地站了起来。
冲过去的时候,差点把低着头,正擦试自己手上沾到血迹的苏陌白给掀翻。
他嘟喃着开骂:“萧墨寒,你有病啊……”
萧墨寒没理他,直直地看着摘下口罩的白九棠。想问,宋婵怎么样了,却发现这六个字,他竟没勇气问出口。
喉咙像堵了块石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滚动了几下,仍是一字也没说。
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已经把他内心的急切、紧张和担忧都表达出来了。
这不是好现象!
可白九棠当下也顾不了这么多。本着医生的角色,说道:“脑袋后面磕了个口子,有点深,缝了五针。小腿有划伤,应该是铁丝之类的东西造成的,上面有铁绣。目前还在昏迷,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醒了。”
萧墨寒抿了抿嘴,终于发现卡在喉咙里阻塞感消失了些:“你的意思是说,没有生命危险,是吗?”
“嗯。”
提起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萧墨寒暗暗松口气,人没事就好。他还以为,以为……不怪他会那么以为。宋婵太瘦了,抱她来医院的时候,连呼吸都是虚弱的。
微不可察。
若有似无。
还有那张惨白发黄的脸,像一张旧纸,灰败死寂,毫无生气。
还记得父亲死的时候
,也是这般。
所以,人一旦到了这个境地,他就会自动以为,离死不远了。
“墨寒,你先别进去了,里面有护士照顾,呆会儿麻药醒了后,就会转到病房去!”白九棠拉着欲进急救室的萧墨寒,“走,去我那儿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萧墨寒没吭声,如同机器般被白九棠拖着离开。
苏陌白从地上爬起来,边拍着屁股上的灰边向白九棠抱怨:“九棠,老萧这么没人情味,你管他作甚?”
“你刚才不也管他了?”他一出来就见这小子拿着纱布半跪在地上给人擦血,当他没看到?
“怎么,摔疼了?”见苏陌白皱着眉毛,龇牙咧嘴,很痛苦的样子。白九棠伸出一只手搀住他胳膊。
苏陌白道,“嗯,屁股蹲地上,嗑到骨头了。”
“屁股上那么多肉,也能磕到?”
苏陌白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肉多就不兴磕啊?”
“兴兴兴,你肉嫩,一磕就破行了吧?”
白九棠笑笑,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陌白本身要回病房的,但他爱凑热闹,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白九棠的宿舍。
医院有住宿,都是提供临时休息的地方,不过白九棠身份特殊,医院特批一间单人室。翻箱倒柜先找了套衣服,给萧墨寒洗澡换上。
萧
墨寒没去,只洗了把脸,就要走。
白九棠在门口拦住他:“你这个样子,出去吓人知道吗?”
萧墨寒不管,两只眼珠子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让开。”
“不让。”白九棠难得动怒,他生气萧墨寒的固执,更生气萧墨寒总是一次又一次因为宋婵而乱自己的思绪。
那个女人曾把他这个兄弟骗那么惨,以至那五年里,他一直活在阴暗中,性格大变。每个人都觉得,他只是比以前沉默冷静了些,他活得好好的,依旧光鲜亮丽,依旧是帝都城人人畏惧的萧总。
他甚至在这五年里,把萧氏基业扩大整整一个版图不止。
可是谁又知道这些成功和沉默的背后都是压在心底无法言说的伤口。
还有顾廷风,他的同窗好友,也因为这个女人,害得被迫离乡,一走就是五年。
在白九棠眼里,宋婵未必是个坏女人,她做的那些事也许有苦衷,可他也不理解,是什么样的苦衷可以让她同时把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作为朋友,他是不希望五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的。
两人拉扯间,白九棠推了下萧墨寒,这一下并不是很用力,但萧墨寒高大的身躯竟是向后崴了去,要不是苏陌白在后面扶了一下,只怕要撞到那硬邦邦的铁床杆了。
“怎
么回事?”白九棠是医生,当即就发现了不对。
苏陌白愣了愣,反应过来,喃喃道:“我刚给他检查了,没伤口啊!”
两人一左一右一顿强硬拉拽,萧墨寒抱着宋婵奔了一路,此刻也身心俱疲,竟落了下风。白九棠一把掀开他裤管,发现脚踝处有红肿,他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弄的?”
萧墨寒从来不在人前揭露伤口,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上的。他平静地把裤管压下,淡淡道:“跳的。”
“怎么跳的?”白九棠耐着性子。
“二楼。”
顿时,屋子里就出现两道吸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