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期间房内不时有人进来,有人说话,还有人替她把脉。
“不是感染瘟疫,是过去这些日子累狠了,只要退了热,让她好好睡一觉便没事。”
“有劳您了。”
这两道声音听着很耳熟,江颂宜有心想睁开眼看看。
奈何眼皮像有千斤重,她怎么也睁不开。
加上身体疲乏得厉害,她索性不管了,放纵自己沉入梦中。
她又反复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她梦见了还在家中的祖父和父亲,还有江家其他人,昔日在京城的闺中密友,还有来到庭州后认识的那些人。
最后,梦境定格在流放路上那座四面漏风的破庙外。
她抹开铜镜,镜中俊美的青年皱着眉头喊她:“颂宜。”
江颂宜一愣。
“颂宜,醒醒,别睡了。”盛徐行的声音深深浅浅听不真切,“再睡就醒不过来了,快醒醒。”
江颂宜想告诉他自己没睡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急得心头上火,猛地睁开眼。
“醒了醒了!二姐姐醒了!”
一道声音从耳边响起,激得江颂宜一阵耳鸣。
她眼前眩晕得厉害,还没看清今夕是何年,房中呼啦啦涌进来十多个人,一个个满脸关切地看着她。
“颂宜,你醒了?”
“感觉如何?头还晕不晕?”
“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东西?”
江颂宜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发生了什么。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我睡了多久?”
“七天七夜。”
江颂宜一惊。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隔离区和城中……”
“一切平安。”江元盛连忙道,“太守大人得知你病了,还来家中探视过,带来周大夫为你把脉。”
江颂宜想起梦中听到的那两道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还好,在她昏睡期间,隔离区和庭州都没事。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江家人七手八脚上来扶。
但刚一动她就头晕得厉害。
“你还是躺着吧。”江玉窈道,“想做什么,我们帮你。”
江颂宜露出为难的神色。
许卿如惯会察言观色,见状,立刻遣散房中的人:“都出去都出去,颂宜刚醒,让她缓一缓,别全都围在这儿。”
将屋中的人赶走,只留下白令容,许卿如搬来恭桶,和白令容一起搀扶江颂宜起身小解。
解决完生理需求,江颂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许卿如和白令容道:“娘,二叔母,多谢。”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们。”许卿如道,“要是没有你,咱们早被一把火烧死了。”
白令容也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江颂宜摇摇头。
许卿如道:“饿不饿?我煮些好消化的流食,你先吃一点吧。”
过去这七日昏迷,全靠家人喂一点流食续命,江颂宜此时感觉不到饥饿。
但想要尽快恢复精力就要吃东西。
“好,有劳二叔母。”
许卿如和白令容去厨房忙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江颂宜轻轻咳嗽了两声,想起梦中盛徐行的呼唤,自己一声不吭消失了七天七夜,他恐怕会很担心。
江颂宜伸手去拿倒扣在桌上的铜镜,但抹开之前,她手又顿住了。
她先放下铜镜,转而拿出匣子里的水银小镜子一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镜子里照出的人比七天前更消瘦,脸上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猝死。
考虑到自己用这幅尊容跟盛徐行见面,会让他更担心。
江颂宜干脆爬起来,从匣子里取出纸笔,给盛徐行写了一张报平安的纸条。
纸条上只字未提生病一事,只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安全,要再过些日子才能跟他见面。
写完纸条,江颂宜吹干墨渍,将纸条折好,琢磨着白日这个时间盛徐行应该在睡觉,不在铜镜前。
她跟做贼一样悄悄抹开铜镜,想偷偷把纸条投过去。
但铜镜一抹开,立刻露出那头盛徐行的脸。
盛徐行也马上注意到了她,他身体往前一倾,凑到铜镜前,盯着她看了足足五秒钟。
确定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江颂宜,盛徐行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还好,号还在。”他喃喃自语。
江颂宜:“……什么?”
盛徐行不答反问:“你病了?”
面对自己一声招呼都没打,消失了七天七夜这件事,盛徐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