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都比这京城温柔几分,可主子指哪他得去哪不是?
不等惜宁看见他眼神里的失落,小九早堆起满脸真诚的笑容,弯着腰仰着脸,对惜宁说:
“那敢情好,小九子在江南,日日念着夫人,能一直在夫人身边,那可是一辈子的福分!”
惜宁笑笑,无根之人表忠心,她也就当风,吹过便算。
兰园前院是十四爷的地盘,前院与后院之间的花厅,原是惜宁的会客厅,这时候改成了她的账房。
刘总管带回的账本,在这堆成了山。
十四爷隔几日回来一趟,见她如此辛苦,心里不舍,劝道:
“你何必如此亲力亲为?让账房看了,总账报给你便是。”
惜宁摇摇头,等一切事务都理顺了,她可以不看细账,却不能一开始便撒手,什么都不懂不知。
江南那些产业刚接手,她总要心中有数,哪里的田庄出产什么,一年收成几何。
哪里的商铺租金多少,若是自己经营,卖的什么货物,成本多少,伙计几个,工钱几两,年入又有多少,她心里总得有底。
不然天长日久,底下的账房慢慢就会自大,难免钻空子。
只要吃到一回好处,胃口就会越来越大。
惜宁从来不相信人性,只相信制度与规则,严格的审查制度,与奖惩规则,才是人事管理的根本。
就算是吴二舅,她也不敢让他一人独大。
只是人才实在难求,惜宁身边连个会打算盘的婢女都没有,只好临时把欢宁庆兰拉过来,与她帮忙。
庆兰从小跟着罗太太,算的一手好账,算盘珠子盘得飞起。
连安宁这两年跟着她,也学会了打算盘,只不过不如她那般娴熟罢了。
一忙起来,日子过得就好像飞一般,眼看着到了小年。
吴氏见儿子跟着十四爷在兵营,儿媳女儿又在兰园忙活,自家里就剩自己,冷冷清清。
干脆领着两个丫鬟和奶娘,把大孙子宝儿带到了兰园。
“你们一个个地,都忙得不着家,连小年都不过了?我这老婆子也没人管……”
吴氏一脸幽怨,宝儿在奶娘怀里,看见了自家阿娘,便扭着身子,咕噜咕噜地要下地找娘,嘴里阿羊阿羊地叫唤。
他如今刚一岁半,正是学说话学走路的时候,一刻也不能消停。
偏又走不稳妥,小短腿迈开来,左腿便绊了右腿,扑通一声趴到地上。
还好冬日穿得多,他也不哭,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个圈,又四肢着地,爬了几下,拱着身子站起来。
众人都乐了,这娃,真皮实,也真招人疼!
庆兰大着肚子,颤巍巍地站起来,嘴里心疼地唤:
“宝儿,你慢点,慢点……”
吴氏担心宝儿没轻重,扑过去撞了她的肚子,忙上前来,一把将他抱起。
又嗔怪地数落惜宁两句:
“你说你,兰娘都七个月的身子了,还让她跟着你这般辛苦忙活,也不体恤着些……”
惜宁从账本里拔出脑袋来,眼睛还有些花。
被吴氏数落,木讷讷地干笑两声,脑子里都是数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看到宝儿胖嘟嘟白生生的笑脸,在吴氏怀里扭着身子,冲她拍着手直乐,惜宁才觉眼前一亮,扭了扭脖子,伸手接过宝儿。
“姑姑抱抱,哎呀宝儿又胖了呀,姑姑都抱不动了,要掉了要掉了……”
她故意让宝儿往下滑溜,又腾起把他飞起来,逗得小娃娃咯咯咯地直乐。
“今儿个小年啊,我都忘记了,抱歉抱歉,赶早不如赶巧,今儿个就在我这过吧!”
与宝儿逗了会乐,惜宁才笑吟吟地与吴氏说,又赶紧让宋嬷嬷等人去安排宴席去。
兰园还从不曾如此热闹,宋嬷嬷一脸笑,暗想,这府里还是得有个娃啊!
一个娃顶得过十几个大人,有娃府里就不冷清了。
惜宁其实挺喜欢小孩的,之前在十四爷府里时,就与大格格若溪玩得不亦乐乎。
十四爷就看她俩玩得那般心无旁骛,喜笑颜开,断定惜宁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慢慢地对她打开了心防。
小孩子好啊,没有心机城府也不会伪装,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
今日跟你生气,不跟你好,明日起床就忘了。
惜宁也喜欢宝儿,与他玩了一下午。
玩得太投入,十四爷都站在花厅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好半天,她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