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见皇上颇有动容之色,便趁热打铁道:
“皇阿玛,吴氏救了儿臣性命,为整治江南立下滔天功劳,有勇有谋有胸襟,如此人才,赏她金银珠宝,实在是有些轻慢了。
可她是女儿身,不能出仕为官,儿臣便想着,不如封她个诰命,身份尊贵,日后出得门去,也可昂首挺胸,不再受人歧视欺凌。”
康熙一听此话,似乎有点道理。
老十四的救命恩人,出门可不兴卑躬屈膝地,便微微点头道:
“听你这么一说,她倒真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不过既是心爱之人,又救你性命,立了大功,何不给她一个名分?女人最终还是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
十四爷一听此话,便俯身拜下,颤声道:
“皇阿玛,儿臣已有福晋,侧福晋三人,就算让吴氏回府,也不过给一个妾室的名分,有些委屈人家,儿臣心中实在愧疚难安,辗转不能眠。
自问没有什么法子报她相救相助之恩,才想到来求皇阿玛,借了您的恩赏,成全儿臣这片心意。
若是强扭着逼她回府为妾室,那不叫报恩嘉奖,反倒是强取豪夺,违背她自己心意了……“
康熙皱了眉,问道:
“难不成,她与你表露过心意,想要做正室嫡妻?“
这吴氏若存着此等心思,那可就要不得了。
大清朝皇子福晋侧福晋,那都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岂能轻易说废就废?
十四爷心内大惊,急忙回禀道:
“没有,没有,吴氏她全然不知我要为她请封之事。
是儿臣自己揣摩,既不能给她封官,又不能许以嫡妻之位,就只能求个诰命,也好让她有个身份,出入之时,也能有些尊贵,也不枉她随我下江南这一番辛苦……“
康熙爷嗯了一声,他本就对女子有几分体恤与悲悯之心,后宫里的嫔妃虽一茬茬的,可哪一个他也不曾亏待。
尤其是几个心爱的汉女子,因了祖制,他没法给人家高位封赏,暗暗的也有些不安。
恰好吴惜宁也算半个汉女子出身,老十四这一番话,倒对了康熙那番不能言说于口的心思。
当下便点头许可道: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吧,让他们明发一道圣谕,将吴氏功劳告知天下,封四品宜人诰命,日后见官可不行叩拜之礼,一应礼遇恩赏如户部规制。“
十四爷大喜,跪伏叩谢圣恩,口中高呼:
“皇阿玛圣明!儿臣替吴氏谢恩,明日令她进宫谢恩!“
这皇上金尊玉口亲封的四品宜人,可不仅仅是每年那点俸禄,更是身份上的抬举。
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惜宁都不必到官衙受审,而是由内廷问责。
惜宁听闻此事,有些惊讶,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被十四爷捏着下巴,亲了两口才讪讪地问:
“那是不是说,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去登门拜访十三福晋了……还有去商行也不用遮着掩着了?“
十四爷一笑,果然如他所料,惜宁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出门行走的自由。
“嗯,不但如此,日后你与那些命妇们来往,不必碍于身份,与她们多半可以平起平坐了。“
惜宁心里一激荡,就扑到了十四爷怀里,有些哽咽地说:
“爷,你怎么这么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在爷胸膛处,只听见呜呜呜的几声,不知是哭还是笑。
十四爷朗声大笑,将惜宁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径直走到书房门外,回了内室。
廊下伺候的红姑落英不知何故,对视了一眼,也抿嘴笑了起来。
主子们和睦高兴,她们这些下人们自然也高兴。
一番旖旎后,十四爷将惜宁揽在怀里,手指轻柔地抚着她光洁后背。
夙愿得偿的喜悦与兴奋平息后,他心里又浮现起一丝愧疚,还有些淡淡的不安。
“阿宁,怎么说还是爷对不住你,强要你在我身边,却始终给不了你该有的名分和尊荣……”
惜宁俯首在爷胸膛上,手指画着圈,十四肌肤微痒,心也跟着轻颤。
怀里的人儿,又娇又软,谁能想到她胸有乾坤,那般智勇双全?
这么一个人,他十四何德何能,竟然落到了他怀里,无名无份,无欲无求,掏心掏肺无怨无悔地跟着他……
惜宁好一会没说话,十四心里惶恐起来,胳膊紧了紧,仿佛要将她按进自己心窝里去。
“阿宁,日后你不会弃我而去吧?”
他低声问道,气息里有些颤栗。
如今她有银子有人有身份,若想走,抬脚出门便是,天下五湖四海,任她遨游。
而十四爷碍着这皇亲贵胄的身份,没有皇上的允准,连京城都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