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有些醉了,胳膊搭在四爷肩上,感叹道:
“四哥,如今我才知道,你是有大智慧的,知道皇阿玛心怀天下,心怀万民,跟着皇阿玛,才是正道,来,咱哥俩走一个!”
仰头又干一杯,扔下酒杯后,喃喃自语地念叨:
“简在帝心,赢在民心,简在帝心,赢在民心,四哥,你聪明啊!”
四爷一时怔住,拉着十四,不让他吃菜,追问他:
“你念叨什么?什么帝心,民心?”
十四便把那八个字用筷子数着,一字一顿地念给四哥听。
四爷默默重复了几遍,又拽着十四问:
“这话是谁说的,哪位高人隐士?”
十四差点说出吴惜宁三个字,夹了一块五花肉给堵在嘴里。
他下意识地想糊弄过去,就随口说:
“什么高人隐士,不过是个朋友罢了!”
朋友?四爷凝神看着十四,眼睛慢慢眯起来。
十四身边都有什么人他还不清楚?
有点脑子的也就是王杨二人,这二人绝对不可能说出简在帝心,赢在民心这八个字。
就连四爷自己,也没有提炼到这种等理论高度,只不过审时度势,凭着本能紧跟皇阿玛的脚后跟走罢了。
其实历史上的四爷,并不擅长于笼络民心。
他做的事情初衷是为百姓谋福利,图万年盛世,可手段却凌厉暴虐,引起民间唾弃叱骂,以至于后世只知康乾盛世,不知雍正帝。
此时此刻,四爷念叨着这八个字,犹如醍醐灌顶。
“朋友?是吴惜宁说的吧?”
十四身边,也只有她,才有这等见识了。
“哈……难怪惜宁她说你,慧眼如炬,让我别跟你这打马虎眼……不对,你怎么知道她叫吴惜宁?”
后院女眷的名讳,少有外传,只有亲近的人,熟悉的女眷才知道。
四爷一时语塞,转念找到借口:“年氏提起过。”
十四爷哦一声,摆摆手道:
“不提她了,她心里只有那京韵堂,没有爷们。”
四爷看着已经醉了的十四,心里惊诧不已,难不成,竟是吴惜宁弃老十四而去?
他缓缓向后,靠着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四爷想了些什么无人得知,惜宁忙着京韵堂修顶棚之事,心无旁骛。
石林很能干,找了些工匠,把花棚暖房与蒙古包结合起来,出了一个方案,倒也可行。
十月中旬停业十日,搭建暖棚。
石林又去南方,运了一批花木来,还特意请了两个花匠,打理戏楼子里的这些花木。
惜宁忙忙碌碌,见十四爷一直没来烦扰,便越发自在随意,两三日去一趟京韵堂。
小九子定期给十四爷禀报惜宁的行踪,见了谁,办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十四爷一直按兵不动,他不愿逼迫惜宁,求她也没有用。
只能等着。
四哥说得对,世道艰难,惜宁总有遇到难事的时候。
他期盼着惜宁知难而退,自愿地回到他身边来。
最好能出点无伤大雅的祸事,让他十四爷英雄救美一回,顺顺当当地把惜宁带回府里。
可这日小九子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让十四爷如芒在背。
“爷,姑娘每日就忙叨那些事,不过前日,我在京韵堂,看见四爷了。”
四爷也不知道自己去京韵堂干什么,这些时日戏楼子施工,改造花园,只开夜场,白日里并没有戏看。
那日四爷远远看见一辆骡车在京韵堂门口停下,下来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他一眼认出是吴惜宁。
鬼使神差地就跟着进去了。
伙计点头哈腰地上来招呼,四爷扔了一锭银子,上二楼转悠一圈,发现惜宁在天井花园里,与石林和几个花匠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四爷在视野最好的雅室要了一壶茶,坐了半个时辰才走。
他也闹不明白自己什么心思,大概就想看看能说出简在帝心,赢在民心八个字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吧。
惜宁长相明媚大气,做男装打扮,玉树临风,朗朗如玉,四爷隐身在二楼窗棂后,看了许久。
原来她长这个模样。
对着花匠侃侃而谈,说什么花木园林层次感,与灯火烛光的呼应。
还有地龙走势,铜鼎火盆掩埋与花木种植的合适距离云云。
这京韵堂地域开阔,除了中央戏台之外,周边口子状的两排一横三栋观戏楼,到了冬日,虽然有顶棚,供暖是个大问题。
惜宁除了让工匠在戏台周边,花园甬道下埋地龙之外,还设计了铜鼎火盆,隔几米一个。
冬日夜里,既能照亮,也能升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