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了，揽月伤重，明面上能处理的我都处理干净了，再往下深挖，恐怕对大家都不好。干脆全部推给燕国人了事。”

王珩立刻半身酥麻，哪里还有气呢，他哀叹一声揽过华阳。就算明知是晋王一派所为，又能怎样？如今的小朝廷根本无法承受党争。

可这对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华阳来说，是否太过憋屈？

华阳在他怀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打开一卷文书：“罢了，如今也委屈你了。等这些事情过去，我肯定给你名分。”

王珩深觉自己是个双面间谍：“你这话说的，竟像是那些负心汉一样。”

“我怎么可能负你！”华阳翻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你也不许负我！”

王珩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了，赶紧干活吧！”

过了几日，王珩听说有几艘运送砖石木料的货船被劫持了，晋王不敢上报，急的一嘴燎泡。

华阳的心情却出奇得好，至那一旬休无大朝会时，她提出带王珩去富春馆，正是那几位九寺正卿的来处。

几个少年叽叽喳喳地等在章华台南宫门，见到华阳穿便服纵马而来，便举起手中马鞭随意行礼，瞧样子，他们这样出行并不是一次两次了。

终于有少年注意到他，王珩瞧着他们几个立刻交头接耳起来，想来是在说，怎么他也能来？

且他一出现，他们之间原本轻松的氛围立刻变得有些凝重。

王珩顿时兴致索然：“不如今日我便不去了，下次大长主再邀我吧。”

华阳瞪大了眼睛，断然拒绝：“那怎么行！”随后看向九寺少年们，“咱们怎么说的，出了章华台便没有官职尊卑，这位是我在弘文馆的同窗王六郎，大家认识了便都是朋友了！”

说罢，朝王珩眨了眨眼，又用他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揽月如今在富春馆养伤呢。等到了那儿，见过揽月，咱们寻个理由单独出去，不和他们一起。”

王珩的脸色这才好些。

实际上，王珩在建邺这些年，只闻听过富春馆，却不曾到访过。待到了此地，才恍然明白，华阳为何要如此拉拢这些少年。

那是个不啻于弘文馆的学术圣地。他想起来，与他同榜进士中，籍贯江南者，便多和富春馆有关联。

而在华阳入股富春馆之后，更是将弘文馆的六科教职体系与富春馆中的学级体系合并，如今馆中不少生徒正在备考即将到来的恩科秋闱。他们或是三两闲坐交流，或是急匆匆赶往大厅准备辩论，见华阳带着几个少年路过时，皆是停下来合手行礼，颇有些稷下学宫的意味。

江南崇尚古风，可见一斑。

富春馆中除了清谈的茶楼，后院更是别有洞天。

几人进入馆中后便立刻去后山的小院见桓揽月。自受伤之后，桓揽月便时常住在富春馆，偶尔上莫干山上找王朱氏谈玄，更多时候则是在富春馆闭门不出。

从前她性格跳脱，如今倒是能沉下心来好好念念书、练练字，不知道桓浩知道了后又会作何想？

她在富春馆的住处是朱清远安排的，他便领着众人去桓揽月所居馆舍。

王珩走近便看见一座小草屋掩映在潇潇竹林间，那并非是桓家兄妹的审美，可见他离开建邺半年，桓揽月变了许多。

果然，闻听九寺少年们高声谈笑，桓揽月从草庐中探出了头来。她面覆珍珠面罩，只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手里还拿着一支鸡毛掸子，显然是在打扫屋子。瞧见朱清远，她很是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回身去端茶水，恍惚间瞧见了被九寺少年裹挟着而来的王珩。

她早就闻听王珩回国，但因受伤，自己也不愿见他，更想不到他会到富春馆来。

桓揽月手中的鸡毛掸子顿时落在了地上。

朱清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塞回到她手里，问道：“怎么？见着我们都来看你，惊到了？”

桓揽月将鸡毛掸子收回到背后，摇了摇头，却想着将自己的脸赶快藏起来，躲到了朱清远的身后。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毁了容，最怕见到的就是两人，一个是兄长桓浩，另一个就是王珩。

王珩见她，也是一愣。纵然已经在华阳处得知了她的噩耗，有了心理准备，可瞧见她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的模样，心头仍然是一阵后怕。

这样重的伤，若是在华阳的身上，他或许此刻便是要心碎而死了。

桓揽月用朱清远的肩头挡住自己，拿着鸡毛掸子戳他的腰眼：“他怎么来了？”

朱清远以为她不待见王珩，虽然不解，却依然伸出手臂，不动声色将她护在了后头，转身对王珩说：“看来阿月在忙，不若请王侍中先去别的地方转转？”

华阳微微一笑，朗声道：“阿月，璀之离开前曾托你好好照顾我，你并未失言，又何须怕他呢？”

桓揽月闻言，恍然反应过来，她红着脸——幸好有珍珠面罩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