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二的媳妇儿和老娘不知道张老二为什么会突然对着京城的方向哭着叩头,但很快,外头那些跟张老二一块儿去服役的村民说出了原委——
“张老二当时发了发热,人都昏了,咱们都以为他熬不住了,但是护卫的将军出发前发了话,甭管什么人,能救就救一救,好歹一条人命……”
“当时张老二被灌了草药丢到了牛车上,熬了一宿活过来了,大概是熬过了死关,后头张老二一路上居然越走越壮实!”
“咱们还是第一回见着愿意拿牛车来拉咱们这些役夫的官老爷……”
“这回服役,要不是那些身子实在是不行的,余下的人基本都活了!”
“咱们这一路上没灾没难的,多亏了将军老爷在前头带兵跟那些想劫道儿的拼杀呢!”
“如今张老二也顺利到家了,是该谢谢将军老爷和皇上!”
听着役夫们七嘴八舌的话,张老二的媳妇儿和老娘才知道自己儿子\/丈夫在这服役的路上真的经历了生死关。
役夫们的话听得她们心头一颤——如果不是张老二这回顺利回来了,只怕她们一家子就得在黄泉底下再会了。
想到这里,张老二的媳妇儿和老娘也纷纷跟着张老二一起,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下嗑起了头——
“谢谢将军老爷、谢谢皇上……”
……
此次服役的役夫中,如张老二家这般的不是个例,毕竟有些家族里被逼着去服役的原本就是族中被欺负惯了的人,有那原本就身子骨不好的,真就是人刚走就被惦记上家财了。
毕竟早先时候,人人都觉得这一回出去服役就是送命,结果谁知道呢?这些去服役的全都活着回来了。
这些被排挤去服役的役夫,这几个月在外头拼着一条命回到了家里,跟自己的同乡役夫都算是处出了过命的交情,但凡家里遇着事儿的,如张老二家这样的,都会有一群役夫一块儿上门去给被欺负的那家撑腰。
于是一时之间,随着这些役夫的归来,乌泱泱的,闹出了不少官司。
而在闹出这些官司的同时,这些役夫也将这一路上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向着自己的同乡亲朋讲述了起来。
说的最多的还是诸如辎重运输队伍中竟然还给备了军医,军医也肯给他们这些役夫看诊,他们这些役夫得了病也能被牛车拖着走的这些事儿上。
除此之外,即便是家中服役的男人当真死了的,朝廷也都给了抚恤,还专门请了赶尸人把役夫的尸首都给送了回来,让他们不至于客死他乡。
光凭着这一点,这些役夫的家人都得对着皇城的方向对天子磕个头。
此番,虽说在出发之前,天子征集役夫的命令让民间怨声载道,但等到这些役夫们回来之后,关于鬼面将军和天子的口碑这才真正的爆炸式的扩散了开来。
“早先都说咱们现在的皇上不行,照我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是啊,给役夫配药还用牛车来拉,以往可从没听过这种好事儿!”
“可不是嘛?从前的路上可没那么多’盗匪’呢,服役一趟下来,病死的人都不晓得有多少……”
“嘘,我听说啊,那有些役夫死了都是故意给人饿死的,因为有人贪墨粮食,给那些役夫的口粮不足,路上又辛苦,这不就饿死、累死一片了吗?
但这回可不一样,听说皇上下了命令,不许贪墨这些粮食,那些户部和工部的小官一个敢下手贪的都没有,这不就让更多人活着回来了吗?”
……
户部、工部的衙门里,这两日的氛围也都显得很怪异,那些被派去参与了辎重运输任务的小吏们如今回到了各自的衙门里,已经隐隐和衙门里原本的其他小吏成了全然不同的两个派别。
而这些随同辎重运输队伍走了一趟北疆的小吏们,因为有功,接下来随着天子给鬼面将军顾长卿的封赏下来,也一定会有给这些小吏们的封赏。
一时之间,这些原本被户部、工部背后的权臣把持得犹如铁桶一样的两个衙门里,也渐渐有了些被天子松动的味道。
宫中,御书房内
天子听着自己手下人呈报上来的这些消息,对着书房内的翁长贤和裴度笑着道:“老师、裴爱卿,此番看来,长卿不仅会是朕手下的一员大将,更是朕的福将啊!”
御书房内,帝师翁长贤与裴度听着天子的笑意,也都拱手贺道:“恭喜陛下,得此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