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失事？有发现幸存者吗？”云朵问道。

跨洲传送阵价格高昂，并非所有人、所有事务都用得起，而天环界的“野外”，特别是海洋区域，从来就不安全。

墨九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体型，以及就飘在自己脑袋旁边的云朵，连忙止住动作，转而开口回答道：

“没有发现活物的气息。”

“那应该就是没有……总之先过去看看。”

……

疑似飞舟失事的地点离云朵两龙睡觉的地方有些距离，墨九巨大的龙头灵活地一低一摆一顶，将错愕的云朵顶在头顶双角之间，随后腾空而起，闷头飞向目标地点。

“……”过于强烈的气流被黑龙的灵力体贴地隔绝，云朵沉默地感受着脸上吹拂而过的温柔夜风，许久之后，一声暗叹，干脆在龙头上盘膝坐了下来。

云朵第一次知晓魔渊尊者拿自己的尸体做了什么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内心深处其实是彷徨的、无措的。

她设想过很多很多种未来与那些“尸体”之间可能会有的发展，总结起来大致有三种路线。

其一，“尸体”们固执地敌视自己这个“原主”，想方设法地非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其二，“尸体”们不那么固执地敌视自己这个“原主”，并在经历一番波折之后，双方互相达成和解。

其三，“尸体”们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

种种可能性，或充满希望，或遍布绝望，而哪怕是在最为乐观的妄想里，云朵也从未想过，“尸体”们会依恋自己。

这种无来由的、违背常理的依恋，让云朵非常不安。

然而，再是不安，如今的云朵也只能沉默地、小心翼翼地接受。

——她还不够强大。

……

以墨九的飞行速度，两龙很快便赶到了疑似飞舟失事坠毁的海域。

这一片海域，在苍园仙舟显示的地图上已经极为靠近南寒带，海水的温度明显下降许多。

烟波海向来多雾，难得晴朗，如今雾气已起，还是能够干扰、遮蔽神识的特殊灵雾，墨九在雾气触及不到的高空中来回盘旋几圈，始终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好主动打破氛围古怪的沉默，询问道：

“这烟波海的特产海雾，就算是八环修士的神识也不那么好使，要下去看看吗？”

“直觉有报警吗？”云朵谨慎地问道。

天环界广阔的大海中，可是有不少八环妖兽栖息的，虽然它们轻易不会浮上海面，但谁也无法保证。

“没有。”墨九回答道。

“那就下去看看吧。”云朵说道，“尽量快速地通过烟波海雾，我们到了水里再仔细查看。”

“嗯。”墨九应了一声，便按下龙头，以直坠的姿势向下高速俯冲。

……

云朵猛然惊醒，翻身坐起。

被带起的水流“哗啦”回落，激起一片片杂乱的涟漪。

云朵皱眉四顾，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茫的大雾，清冽的池水，纯洁的莲花，白玉的宫阙。

这个无比熟悉的……梦境。

她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强烈的违和感堵得人心烦意乱，无暇思考，云朵扶着额头，一遍又一遍地默诵起《清心灵诀》。

片刻后，云朵感觉心静了些许，于是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她那拖延了很多年的新派系终于落地，最终起名为“水晶天”……

水晶天……

是了，因为要从外界引水填充干涸的水晶天芥子洞天的海床，她和墨九一同出游，准备对比天环界各个温带海域的水体，然后从中选出最符合心意的引入水晶天……

之后，之后……

她和墨九以龙形在海里畅游，随后在海面上小憩，接着……

记得是一声巨响惊醒了她，墨九说，疑似有飞舟失事坠海，于是她们便去查看，然后……

然后，墨九载着她，准备快速通过烟波海雾，直接冲进水中……

水中……

——她根本就没有进入水中！

云朵悚然而惊，猛地站起身。

下一瞬间，小白玉莲心展开的梦境空间忽然剧烈地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外界凶狠地敲击梦境空间的外壳。

云朵登时就渗出一身冷汗。

——小白玉莲心，只有七环。

梦境、心灵等领域，并不是云朵擅长的，但好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云朵第一时间停止思考，专心致志地默诵起《清心灵诀》。

梦境空间的震颤停止了。

云朵一动不动地站在池水中，许久许久，确认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