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林如海刚进正门,便接二连三的碰到了李氏和钱氏,晚饭的菜式更是多出了两道汤来。
他又不是个迂腐不知事的,哪里不知道这二人的想法,只是他素来对这些不大上心,与贾敏之间相处和睦,更多的也是因为彼此心灵上的契合。
他一个汤都没有尝,在主卧的外间跟贾敏说了些家长里短,便去了外书房。
冬雪这个耳报神,自然把听来的这些都细说给了自家主子。
“夫人,都是你平时太过和善了,才让她们这么的放肆。”
听着冬雪的话,作为红楼第一大醋坛子,床上半靠着的女人抿了抿唇角,不同于她原本不怒自威的丹凤眼,贾敏的眉眼显的更加的柔和温婉些,但此时也是厉光一闪。
贾敏当了十几年的林家的当家主母,除了林老太太还在的那几年里收敛了些锋芒锐气外,之后的岁月里可也是个狠辣果决的主,不然,又怎么能站得住脚,管得了这个家呢?
“过些日子,便是老夫人的祭日了吧?”贾敏问道。
“哟,可不是嘛,奴婢都差点儿给忘了呢。”春杏将针插到线团上,想了想。
“既然都这么闲,那明儿一早你挑两本佛经送过去,她俩都是老夫人在世时给老爷挑的,也该知恩的给老人家尽尽孝心了。”
“是。”
“夫人,奴婢瞧着您在歇过午觉后,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啊。”冬雪打量了一下贾敏说道。
春杏也凑了过来,“还真是的呢,夫人,您这会儿感觉如何啊?”
贾敏笑着扶了扶了额头上的抹额,“我也觉得舒坦轻快了不少。”
“太好了。”
仅剩的两个大丫鬟皆是一脸的喜色,甭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但至少现在的表现瞧的她心里头很是舒服。
这个时候,黛玉带着微雨拎着一只食盒到了外书房的门外。
“林刚,爹爹可是在里面?”
“小姐来了,快进去吧,这里的穿堂风厉害的很。”林刚端着茶水的,伸手将书房的一扇门推开了。
坐在书桌后面奋笔疾书的林如海停下来,抬头看向门口,看到粉装玉琢的小姑娘,眉眼间立马带着温和的笑意。
“玉儿来了,先坐一会儿,爹爹这儿马上就好了。”
“嗯,爹爹先忙着。”
示意微雨在一旁的茶几上放下食盒,黛玉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椅子。
林如海的余光瞥见了,眼里的笑意更盛了。
又等了会儿,他才搁了笔,由着林刚将桌子上写过的纸张收拢了起来,装到了一只匣子里。
“微雨,将梨糖水端出来。爹爹,洗洗手,喝点润润肠胃。”
听着女儿软糯的招呼声,瞧林如海那受用的表情,他的一腔慈父心应该都快化了吧。
盯着他一滴不剩的全都喝掉了,黛玉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爹爹真乖,以后玉儿还给爹爹做。”
“我说这糖水怎么就这么香甜呢,原来是我家玉儿亲手做的呀。”林如海夸道。
黛玉的芯子即使是柳小月这个行事已经算圆滑的成年人,在听到他如此宠溺的夸赞时,也不由得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爹爹~,也没有啦,玉儿只是动了动嘴。”
“那也是我家玉儿的心意啊。”
“嘿嘿,爹爹喜欢就好。”黛玉傻乐着,就又享受到了林老探花的摸头杀。
这一刻,她才从心底,把自己真真正正的当成了林黛玉,对林家的守护之心更加坚定了。
三天后,林忠揣着由贾敏亲自手书的书信,带着七八个家丁,押着那小赖嬷嬷一家子,从扬州最大的码头上包了一艘北去的商船,赶往了京都。
家中的庶务有林如海带着黛玉在忙活,林小弟也终于可以自主吮吸奶娘的奶水了,什么都不用操心的贾敏便安心的坐起了她的月子。
可是总有人不想让他们一家子太过舒心了。
这不,刚下完一场雨,冒着冷风,一位自称林家老姑奶奶的孙林氏带着刚十四的孙女上了门。
贾敏挠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老姑奶奶的记忆。
即便确定了不是什么近亲,可上门了便是客啊,就算是为了林如海的官身,她也不能直愣愣的将人给赶了出去。
她以坐月子为由没有见客,只吩咐负责前院的冯婆子将人安排去客院,又让春杏唤来缪婆子的儿子缪大壮,“你去衙门里问问你家老爷,这个孙林氏是个什么来路?”
等听到缪大壮的回话,她心里便有了数,“既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咱们可以留住几日,让人好生招待着,不要失了林家的礼数。”
她想息事宁人,可人家不乐意了呀。
这日林如海下衙,便被这祖孙俩堵在了前厅的回廊里了。
“哟,海哥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