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王嬷嬷也从前院方向走进了玲珑阁,怀中还抱着一串药包,本是一脸喜气,听到屋中传来的声音,又在瞬间变成了恐慌。
王嬷嬷方才正是去院外给姜氏夫人取药的,不料回身却又见了这一幕, 顿时好一番忙乱。
府医又被请到了玲珑阁,好在这一回姜氏夫人并无大碍,吐出那一口哽在胸口的污血之后,人看着还精神了些。
“夫人切莫再动思虑,定要好生将养才是。”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可府医还是冷汗津津,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湿意,一边和王嬷嬷说着话。
“夫人气血双虚,最是受不得刺激,还望嬷嬷千万小心。”
上一次姜氏夫人病发昏迷便是如此而来,闻言不止是王嬷嬷,一旁的许清染也忍不住咬了咬唇瓣。
是她不好,一时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奴婢知道了,许大夫,您再看看这药?”
察觉到许清染的情绪低落下去,王嬷嬷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将话题引了开去。
夫人苦,大姑娘也不好过,再加上许清辉这个幼子,三人无一不是在总督府中苦苦地熬着日子。
分明是正室夫人,嫡亲血脉,怎么就成了这般?
王嬷嬷只是下人,主子们的事她不敢多嘴,只能想着办法让夫人小姐好受些。
许大夫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到了王嬷嬷手中的药包上,解开查看一番,点点头,“这次的药方不错,服下后,想来夫人会有所好转。”
许清染原本正在自责,闻言也不由得抬起头,从许大夫的话中品出了一丝异样。
“许大夫,先前的药可是有什么问题?”
许大夫面上升起一丝窘迫,眼神也犹豫起来,许清染见状,立刻扭头道,“嬷嬷,娘亲那边眼下只留了清月, 她经验不足,还得您去帮一把手。”
王嬷嬷自然会意,躬身退下,待屋中只剩许清染与疏雨,许大夫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上一回大小姐拿来的药,每包的分量都减了半……”
“你说什么?”
本以为许大夫要说的是董姨娘拿来的药,却不曾想,他说的竟然是国公府送来的那些。
许清染眉头皱起,心口也跟着一揪,猛地想起了药包送来那日,自己轻飘飘的手感,原来并非错觉。
母亲如今用的这张方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寻来,药量一直都是恒定的,怎么会忽然减了半?
便是那开方的神医有了新法子,也该先告知许清染一声,而不是一声不响地改了药方。
“正是如此,”许大夫的声音再次响起,“按理说,夫人的药量不应那般,可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再加上并未有人通知,便以为只是换了方子。”
可姜氏夫人服用了这次的药,效果却明显不好,否则,也不至于因为董姨娘毁了药,便惊得晕了过去。
许大夫这几日接连给姜氏夫人诊脉,发觉她原本还算勉强的身子,又衰弱了几分。
许大夫受雇于总督府,说不上多少话,只能奉命行事,许清染虽然心底生凉,可也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多谢许大夫告知,那这一次的药方可有什么不妥?”
许大夫摇头的动作很是果断,“并无。夫人按时服用,想来会有所好转。”
闻言,许清染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叮嘱许大夫莫要将此事外传,许清染又把人送出了玲珑阁,回身独自一人坐在小书房里,方觉阵阵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母亲的药一直都是由表哥送来,几年下来都未有什么不妥, 怎么这一次忽然生了变故?
若不是董姨娘横生毒计,姜氏夫人按着那减半的药量服用一个月,会发生什么?
许清染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感觉寒意一阵又一阵地蹿了上来。
是谁?
是谁要害她娘亲?
姜氏夫人久病在床,与世无争,董姨娘虽然有些许心思,可却插不进国公府的安排里。
许清染闭上双眼,感到身子越发地冷了。
恐怕是表哥。
自己屡屡用父亲的事情找上他,傅沉礼本就没有露出想帮忙之意,怕是被逼得太急,生了不耐之心。
可他不愿帮忙,大可以寻个托词,或者干脆置之不理,却为何要用娘亲做筏子?
是要报复总督府的纠缠?
贪墨失职的是父亲,手握权柄的是表哥,他二人来回斡旋,到头来遭难的却是许清染和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傅沉礼君子端方的模样出现在许清染眼前,此时却让她更是心中惴惴。
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再强求下去,还不知道傅沉礼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此时此刻,许清染忽然生出一股庆幸,幸亏那晚在书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