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没有立刻接起来。
她像是一个刚刚打完一场大战的战士,兵不血刃赢得轻松,但下了战场后却有些无所适从。
她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但她不可能故意不接薄旷电话。
就像她不会拒绝步苑坚持要送她来离婚一样。
经历过这次宋德厚的死亡,步苑跟薄旷已经是她身边最最可靠的两个朋友。
宋莺时的后臀靠在水池边,接起电话,垂头“喂”了一声。
薄旷:“莺时,听步苑说,你今天就去办离婚去了?”
宋莺时“嗯”了一声,自嘲一笑,“步苑的传播速度还是这么快。”
薄旷也跟着笑。
他的轻笑声听起来比宋莺时要愉快得多。
“她还说你们待会儿要庆祝一番,能带上我么?”
步苑跟薄旷的关系还真是进展迅速,几天功夫两人倒是投趣。
如果薄旷身边不是有个事多的前妻,宋莺时倒挺看好这两人凑成一对的——
不过她也很清楚,步苑虽然在男女关系上有点随便,但对于跟自己朋友沾点关系的男人,步苑是绝对不会染指的。
而薄旷……
宋莺时抿了抿唇,她知道薄旷对自己还不死心。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别听步苑的。这种
事,有什么好庆祝的?”
“怎么不好庆祝?”薄旷不以为然,“半年前我就盼着这一天了。那次没庆祝成,这次总要欢迎你回到我们单身贵族的行列了。”
还真是。
步苑、薄旷、现在还有她自己,大家都恢复单身了。
宋莺时想了想,反正有步苑在,就当是朋友一起聚会了。
暧昧这种事,只要一方的心态足够避嫌和清白,就暧昧不起来。
宋莺时便答应了,“好的,那庆祝的地点你们来定。既然是我的好事,今天我请客,谁都不要跟我抢。”
挂完电话,宋莺时才抬起头来。
转身想要再洗个手,一抬头忽然从镜子里看到几步外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撞在一处。
商砚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毫无声息的,吓了她一跳。
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不就先走了吗?
商砚深面无表情地走近,“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庆祝了?”
宋莺时不说话,垂下眼睫,安静地冲洗着自己的双手。
商砚深站在她边上的水池,“啪”地将水流开到最大。
而后大掌伸过去,水柱被挡住,立刻不受控制地四溅开来。
不少水花溅到宋莺时的手臂上。
她皱了皱眉,倏地抬头看过去,面露不满。
商砚深淡讽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宋莺时微微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在法律意义上来说,你目前还不是单身。”
宋莺时噎了一下,但很快便回了一句,“我相信你言而有信。”
语气虽然轻柔,却还是带着不加遮掩的挑衅。
激将法对于商砚深不起作用。
他原本紧抿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毫不介意暴露自己那点属于男人的小心眼。
“前提是你在这一个月里不要做出什么惹我不痛快的事——比如说,还没离婚就跟下一任发展对象去吃饭约会。”
宋莺时:“……”
什么下一任发展对象!
宋莺时:“没有吃饭约会,你别给我扣帽子。你明明知道步苑会一块儿去。”
“你为什么会以为你们的庆祝宴上,加一个步苑我就痛快了?”商砚深不凉不热道,“我跟步大小姐的恩怨你不清楚?”
宋莺时越发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商砚深这么胡搅蛮缠。
不过,商砚深刚刚的话对宋莺时还是有提醒作用的。
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过后,如果有一方没有
到场办手续,那么这次离婚申请就要作废。
商砚深要拿捏她简直太容易了。
聪明人不该在这时候招惹他。
宋莺时不介意示个弱,便道:“‘庆祝’的说辞,我不过是懒得解释太多,顺着朋友的说法随便附和一下。你很清楚,我爸爸刚去世,无论什么喜事,我其实都没有庆祝的心情。再说了,坚持跟你离婚,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我愚蠢无比,实在不算什么好事,你就当我是在嘴硬。”
宋莺时算是暗暗自贬,顺便捧他一把。
不过,她还是轻声地加了一句,“刚刚不知道你会旁听我的电话,所以用词上不够严谨,跟你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