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深匆匆地走,除了确实工作上的事必须离开之外,心里未必没有想要拖一拖的想法。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会有搞不定的事。
——比如,怎样读懂女人心底真实的想法。
再比如,如何哄一个女人开心。
也许是因为凭借优越的外形条件在女人中无往不利惯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商砚深擅长的。
宋莺时现在的状态,口口声声说“离婚”,一副不容商榷的模样,油盐不进。
实在不是谈心的好时候。
除了无奈的拖延,还有一成考虑。
他解释得再多,都不如把唐一平那个混蛋揪到宋莺时面前来亲口解释给她听,来得明了有效。
宋莺时现在最在意的,还是林菀和她腹中孩子的存在。
这个最大的矛盾解决了,剩下的事他们夫妻两个可以慢慢地磨合。
所以,商砚深不得不先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来。
这趟出差,除了工作上的事,商砚深还要去见一面商二叔商圣彬。
商圣彬这次惹出来的风波,越查下去,发现惹的麻烦越大。
除了先前利用二级市场割韭菜,收割了一大笔不义之财外,还查出商圣彬从十年前就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在经营期间,不但涉嫌行贿受贿,而且还参与到洗钱中介的业务中,在
国外与人共同经营地下钱庄。
后面的这一大串事,拔出萝卜带出泥。
如果不是正好商砚深一直没放弃在境外深挖唐一平的踪迹,带出了这条地下钱庄的线,他万万想不到原来在十年前商圣彬就已经瞒着家族,布置了这么深远的局。
商砚深一向知道商圣彬一支野心勃勃,从没有断过要跟商鹤荣夺权的心,但没想到会跟唐一平扯上关系。
向俊在前面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商砚深。
商砚深仰头靠在后座休息,能感觉到向俊一直在打量自己,便顺嘴问道:“不是让你忙完直接下班么?”
向俊笑笑,“老板没走,哪敢真的下班。”
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商砚深,从他的神色里看不出他跟宋莺时谈话的结果怎么样。
反正这人万年情绪不上脸。
不过比起下午接见那个离婚律师时那外露的怒气,此刻的商砚深看上去有几分深沉。
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俊当然想不到,商砚深脑子里正在想着谁。
别说向俊只是他的特助,就是商家那么一大票亲戚里,也没几个知道现在的商砚深,当年的唐一野,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大哥叫唐一平。
那个原本要被认回商家的人,后来因为意外死亡,而将命格换
给了商砚深。
如此传奇一般的人生,“死而复生”,将商砚深平静了十几年的人生搅乱了。
商砚深脑海里的身影已经很模糊。
唐一平“死”的时候才十八岁,还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模样。
商砚深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以为被自己害死在火海里的那个人原来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更加没想到,原来从商圣彬开始经营这家投资公司,参与到地下钱庄的业务中的时候,自己与唐一平就在冥冥中扯上了关联。
商砚深的左臂抬起,挡在眼睛前,谁也猜不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向俊只当商砚深睡着了,一路没说话,安静地开车。
没想到,车子快开到商氏楼下的时候,商砚深忽然开口了,“这两天你派人查一查,宋德厚在狱里是什么情况。”
“是!”
商砚深顿了一下,改口道:“你还是天亮就去查。看看他生了什么毛病,去疏通一下,换个好医生去给他看病,上最好的药。”
宋德厚是商砚深的老丈人,向俊很清楚这个吩咐的分量。
从前对于这个“污点丈人”,商砚深虽然一直让人盯着他的情况,但一切都只是在暗处,他的指令是只要保证宋德厚的人身安全,一般情况下,商砚深不会出手去干预他在
狱里的生活。
他也在观察宋德厚。
毕竟当初这么大的案子,稍微有点敏感性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案子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涉面极广,宋德厚只是出来挡枪的。
宋德厚在里面韬光养晦,反而是安全的。
事实上这三年在狱里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没想到,这次会突然事发。
那就代表内外势力平衡有变化——商砚深很清楚宋德厚的身体情况,绝对不可能突然恶化。
山雨欲来。
商砚深不得不命令向俊,“宋德厚现在不能出来。如果有人给他做保外就医,不管用什么手段,拦下来。后果我来承担——你知道其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