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蔷薇的花开得绚烂,爬满整面墙,微风吹动,散做花海,美得让舒云澜收不回目光。
“舒云澜?”闻修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根本没听他说话,便再强调一遍,“这些年我出生入死,全是玉莲陪着我,她温柔体贴什么都不争,跟你不一样,我娶她不会影响你的当家主母之位。”
十八年了。
她以为他战死沙场,便捧着牌位嫁进忠勇侯府闻家,一直守寡至今。
若非山上扫墓时撞见,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居然跟失踪多年的庶妹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厮守。
“娶?你凭什么娶?你问过婆母了吗?以为你死了,十八年来阖府上下从不忘你的忌日,现在刚复见,你就说要纳妾?”
“不是纳妾,是平妻。玉莲不惜性命追随我到战场,经历了不少苦,是我欠她的,我必须还她。”闻修仪心疼地搂过站在两步远的舒玉莲,眸中的怜惜做不得半点假。
一股血气翻涌上来。
舒云澜气得身体发抖,眼前忍不住阵阵发黑,这十八年来她为了将奄奄一息的侯府带起来,为了照顾婆母,搞垮了身体。如今不过三十四岁,却已经虚弱得宛若五六十岁的老人。
反观闻修仪,丰朗俊秀,正是三十八岁意气风华的模样;舒玉莲更是周身绫罗绸缎,肤如凝脂,华光宝气,一看就是娇养的好人家。
可想当年,她才是最耀眼的那个!
她是满门忠烈的将军府嫡女,带着将军府的荣耀赐婚入侯府,这才让侯府能有今日的殊荣。
“恬不知耻!你们怎么敢如此忘恩负义,若非我将军府,若非我舒云澜,怎么能有你们的今日,要想成婚,就先将欠我的还清了!将军府的一切,侯府的一切,统统还给我!”
闻修仪怒道:“就是知道你如此蛮横不讲理,所以十八年来我才不愿意见你。”
“姐姐!”舒玉莲含泪出声,“你别怪修仪,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其实,我跟修仪在一起,婆母十八年前就知道了,她知道修仪不爱俗事,所以才一直资助我们住在山上。本是清净日子,若非这次让你撞见,是不让你知道的!”
“你说什么,婆母知道?”舒云澜顿时觉得膝盖生疼,想起潘氏为了让她祈福收心,总让她跪在佛堂,生生跪废了一双膝盖,莫非、难道……
闻修仪冷笑道:“只怪你太霸道,侯府里什么都要管着,否则母亲何至于每次都要偷偷前来。”
舒云澜顿时泪涌上双眸,却死死克制住,难怪潘氏明明说着享清福,却每月支走府里的一半开支,原来是为了养这对奸夫淫妇!
可是不对,每次潘氏说要上山,都是带松儿一起的……
松儿?
舒云澜的目光愕然地越过闻修仪和舒玉莲二人,看向站在远处的闻写松。今日她之所以会上山,是因为闻写松中了探花后,却十日都没有回府,她担心才忍着剧痛的双膝上山查看。
目光一和闻写松对上,就看到他眸中的嘲讽冰冷。
闻写松走上前,开口道:“爹、娘。”
舒云澜身子顿时摇摇欲坠,只见闻修仪欣慰点头,舒玉莲含泪握住闻写松的手。
闻修仪道:“你生不出孩子,所以我和娘忍痛安排写松过继给你,让你享受了这些年的天伦之乐,你也该知足了。现在写松已经是探花郎了,总算没辜负他母亲辛苦生他,我们也该一家团聚了。”
舒云澜已经听不真切闻修仪的声音,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她双眸如血看着闻写松。
“松儿,你不要娘了吗?”
闻写松讥讽一笑,“娘?你真的想过当我娘吗?你不过是把我当成掌控侯府的棋子!从小到大,你都不许我出去玩!只要我读书!说是为我好,其实根本是为你自己!”
“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就是盼着今日,如今我已经中了状元,足以光耀侯府,可以光明正大接回我娘!你若是真念我们的母子情谊,就不要阻止我,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姐姐……”舒玉莲楚楚可怜地看着舒云澜,可眸中藏着的分明是计划得逞的得意。
舒云澜只觉得脑袋轰鸣作响,她一心为所有人谋划着一切,让大家衣食无忧,让婆母安享天年,让孩子出人头地,一餐一衣,无不牵挂。想着日后黄泉之下,能对死去的三个哥哥,以及夫君有个交待。
可如今,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活在一家人的算计之中。
舒云澜一句话没说,踉踉跄跄地朝山下走,身后闻修仪叫嚣什么她全都听不见了。
“夫人,你怎么了?”贴身丫鬟挽月见舒云澜一张脸惨白如纸,不由得担心她情况,“大少爷怎么没跟您一起?是不是有事耽搁了?大夫说让您要保重身体,千万想开。”
舒云澜一言不发,上了马车。她端坐在马车上,双眸无神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辜负了三位兄长的期盼,辜负了将军府,更辜负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