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恐怕日夜不停地办理,点了点头:“如何?”
阎文应知道这不是关心自己,而是问寻找到的那个人过的如何,却不太好回答,因为不知道圣人是希望这个人过得惨一些呢,还是好一些呢,眼珠转了转,干脆如实地道:“此人姓李,名用和,正在京师,以凿纸钱为业。”
刘娥目光微凝:“李用和……凿纸钱……”
在古代,但凡与丧葬搭上关系的,基本都是卑贱的职业,仵作是其一,凿纸钱也是为世人所鄙的贱业。
而此番所要寻找的李用和不是别人,正是李顺容的亲弟弟。
没办法,对于刘娥来说,荣婆婆与江德明合谋要谋害官家生母,已经是一个足以致命的巨大打击,好死不死的,李顺容还在这个关头回宫了。
实际上,当生母的事情瞒不住后,刘娥就知道,李顺容迟早会回来的。
别说官家不可能让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在永定陵艰苦生活,国朝的一个孝字,也不容许天子这样对待自己的生母,以前假装不知道的朝臣,都会纷纷上奏,请求让那位回来的。
不过刘娥很不希望,对方这么快回来。
一方面,她要将此次谋害亲母的风波完全平息下去,不给自己的政敌,任何借机发挥的余地;
另一方面,她免去了江德明勾当皇城司的权力后,马上让副都知阎文应接替,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寻找李顺容流落在民间的亲人。
她记得,这位曾经的贴身婢女家中,是有个弟弟来的。
实际上,刘娥当年就想要从亲人入手,李顺容性格懦弱,绝对争不过自己,但人都不能逼急,给她弟弟一些赏赐,将其安抚,是惠而不费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不过先帝走得早了些,再加上驾崩后丁谓夺权,朝堂争斗,刘娥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将李顺容打发去守陵,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一直到如今。
刘娥不知李顺容这些年的性情有没有变化,在守陵的环境里有没有积攒怨气与不甘,回到宫中,会不会让官家在亲生母亲与严厉养母之间选……
无论担忧是否成真,她已经开始准备化解的手段,比如这个京师里操持贱业为生的李用和,将一跃成为国朝首屈一指的外戚。
恰好她的外戚刘氏无用了,将李顺容的弟弟顶上,如果能化解对方的怨气,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自有前朝的文官,就外戚骤得富贵之事抗议,让官家一时间顾不上念叨哪个娘更好,刘娥就能腾出手来,将迫在眉睫的祸患处理。
将大局方略拟定,刘娥这才对着眼前弓着腰的中官道:“阎都知,辛苦了!”
阎文应心头狂喜,副都知成为了都知,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算是正式取代江德明,成为新的大内总管,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老奴甘为圣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年江德明也是这副表情,这样的表态,刘娥打定主意,再也不会相信宫中任何一个所谓的亲信,但用还是得用的:“府衙如何了?”
阎文应新官上任,确实有着前所未有的积极性,马上禀告道:“现在审讯犯人的,是今科省元狄进狄仕林,他已经审完了假冒刑案孔目的丐首,定王府邸的忠仆王荣,就剩下荣……罪妇荣氏了!”
刘娥问了几个细节,心中立刻明白:“真正的查案者,是这十七岁的今科士子啊!”
基于之前的表现,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对方明明要殿试了,却依旧毫不客气地将荣婆婆拿入开封府牢,真是胆气坚刚,毫不妥协!
“此前两场案子,结果一坏一好,实则全看查出来的真相,到底符合哪一方所期待,查案的人是不会动摇的……”
“不过也因为有狄仕林识破阴谋,没有让此案出现最坏的情况,如果真让赵元俨倒打一耙,将荣氏拿入宗正寺审讯,交代出那些事,朝堂真就要大乱了……”
“有这样一位臣子,到底是喜是忧呢?”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刘娥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奇特的念头:“前朝的狄梁公,也让武则天这么烦恼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