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五年来了。
元月八日。
朝廷正式任命枢密直学士、礼部侍郎刘筠权知贡举,同时任命一名翰林学士、一名龙图阁直学士、一位知制诰、一位集贤殿修撰,权同知贡举。
主副考官之外,又命国子监直讲、博士等十六人为点检试卷官;
命馆阁校勘两人充复考官;命直集贤六位官员充诸科考试官;
又命刮印卷首官两名;监贡院门官两名;封弥官三名;若干科举方面官员三十人。
最后公布了省试锁院、引试、放榜的具体日期。
考官阵容一出来,这些官员立刻就要开始锁院出题,十日后正式考试,于二月初奏名放榜。
终于。
万众瞩目的科举第二场,省试到来!
……
元月十八日。
钟鼓声遥遥传来,才四更天刚过,天色还黑,脚步声已经由各方向贡院汇聚。
这个年代的贡院,还不像明清那么完备,而四千多名士子,即便到了后世,都是一个不小的考试规模,所以自然不会安排在同一个考场。
狄进和公孙策、包拯就分开了,并不在一处大考场中,倒是见到了并州的杨文才和讲学卫元,也看到了王尧臣和文彦博,互相颔首招呼。
实际上,还有一位他之前在太一宫梅园擦肩而过,但并没有完全认得的士子,正是大才子欧阳修。
欧阳修同样通过旁人的招呼,确实了这位正是之前想要见而见不到的国子监解元。
当然,现在是没有上前的必要了,倒是憋着一口气,在榜单上争個高下吧!
不仅是他这样的想法,相比起第一轮的紧张,第二轮的气氛则是肃杀。
一群举人都紧绷着脸,好似赶赴沙场的战士,随时会拔出武器砍杀。
确实有武器。
手中的笔,就是他们的武器。
天下四百州,共四千两百三十四名举人,就要用这件武器,劈波斩浪,攻坚克难,为自己争出一条青云之路,堂皇大道!
五更鼓响。
国子监前先放三个炮,把栅栏子开,又放三个炮,大门开,最后放三个炮,把最后一道龙门开了。
这门的名字是考生起的,期盼不言而喻,众考生也持着名状,鱼贯入内,开始接受搜查。
相比起第一轮解试,这回的搜查要严格十倍。
考生要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禁带木框、木盒、双层板凳、厚褥棉被、卷袋、装裹,毡毯无里,皮衣无面,考箱是格眼竹制,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水注要用瓷质,蜡台单盘空心通底,糕饼悖悖要切开露馅……
反正一切可能夹带的地方,都给你搜一遍,可即便如此,当狄进坦荡地接受完搜查后,远处隐约传来尖叫声,然后就是一阵嘈杂和哭号,显然是有人被搜出了什么。
许多士子往那边看去,眼神十分异样,有些是嘲弄,有些则带着几分怜悯。
这不仅是此次考试被抓,接下来三届都不能参加科举,而且说实话,参加了也没用,是肯定不会录取的。
可以说沾上科举作弊,个人的名声,这辈子的前程,基本就统统毁了。
如此下场,居然还有人敢铤而走险,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过关么,即便不会去做的人,又隐隐有些理解。
这场考试,太重要了!
狄进则理都不理,不紧不慢往考场里面走。
王尧臣和欧阳修的视线都下意识跟着他,然后发现或许是上天安排,他们仨居然在一个小考场。
当然,王尧臣这真是有缘分了,解试省试都安排在一起,欧阳修则是第一次同考场,下意识紧了紧衣衫,不给对方看扁了。
狄进根本不认识欧阳修长啥样,甚至连王尧臣这位历史上的本届状元都抛之脑后,晋入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中。
眼里只有这场考试,再容不下其他。
这种状态是与包拯学习的,同样也是他这段时间努力备考后,所能企及的最佳状态。
王尧臣微微一震,他原本自忖绝对不会像解试那样,进退失措,发挥失常,可此时居然再度紧张起来,赶忙调整呼吸。
欧阳修也觉得一股压力莫名地笼罩心头,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则露出锋芒,反倒涌起浓浓的斗志。
狄进已经看向题目。
进士科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论语》十帖,对《春秋》《礼记》墨义十条。
范围扩大,难度飙升。
以经义为例,解试的经义大部分是送分题,只有两三题比较困难,用以区分考生的水平,但到了省试,冷门的经义就频频出现,甚至占了大半。
这些经义想要完美的答出,已经不是熟记硬背能够搞定,需要考生融会贯通。
更别提还有五道策,还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