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府比伯爵府大了不知道多少。
会客自然是在前厅,从葳蕤庭过去,需要横跨大半个府邸。
今日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日头高悬却并不曝晒。
瑞慈边走,边给宋予恩介绍府上各处的情况。
长宁郡主喜欢宋予恩,信任她,瑞慈自然事无巨细。
前世宋予恩住在葳蕤庭极少外出,府上几个位置都没认全乎。
一路过去,既有熟悉也甚觉陌生,四下打量,完全是第一次来的模样。
两人拐过抄手游廊,瑞慈忽然顿住,盯着眼前的人微微蹙眉:“二公子?”
是沈修益。
宋予恩也看到了他。
她出嫁的前几日,沈修益想法一连见了她两次,次次都没能得到想要的。
今日冒着被人怀疑的风险在这等着,只怕是因为宋予恩最近的表现,实在是让他难以心安。
哪怕他心里,宋予恩对自己的感情坚定不移,可人心这种事说不准。
他要做的事情,不能有任何闪失!
“二公子。”瑞慈看清楚沈修益后,不卑不亢的打了声招呼。
又对宋予恩介绍:“夫人,这位是临安侯府的二公子。”
宋予恩尚未说话,沈修益已然接过了话茬:“不劳嬷嬷介绍,我跟宋大小姐以前认识。”
这一声宋大小姐,叫的瑞慈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语气,自然也就差了很多:“二公子年纪轻轻,怎地记忆不好。”
“昨日宋大小姐同定安侯成婚,于礼,二公子该称呼一声小侯夫人!”
不管是介绍,还是这会儿的纠正,瑞慈作为长宁郡主身边的人,从未提及过沈修益和沈藏之的亲缘关系。
她简单的称呼,自然而然将两人区分开来。
沈修益似乎没有察觉不妥,一拍额头,像真忘了一样:“的确是我疏忽了,二弟见过大嫂。”
宋予恩浅浅福身,疏离回礼:“二公子。”
“好了,二公子。”瑞慈沉着眉眼,对沈修益道:“小侯夫人要去给郡主请安。”
“眼瞧着时辰要过了,没时间跟别人寒暄,还请你让开。”
这条路是葳蕤庭去主院的必经之路,再想绕过去,得从偏门溜一大圈。
沈修益嗯了一声,却并未动弹:“嬷嬷,我有些话同大嫂说。”
“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就一小会儿,不会耽误多少工夫。”
“难道同二公子说话,比新妇觐见还重要?”瑞慈冷哼,直接拒绝:“不管二公子有什么要紧的话,现在都不行!”
说完,她转向宋予恩,语气稍微好转:“夫人往后便是临安侯府的主母,接人待事要注意分寸。”
“知道。”宋予恩扫了眼沈修益:“我同二公子间似乎没要紧的事。”
“二公子还是别以这种让人遐想的话,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沈修益一幅天大冤枉的样子,赶紧道:“大嫂和嬷嬷别想歪了,我要说的是如玉。”
“宋二小姐如玉,不日便要成为我的侧夫人,她同大嫂是亲姊妹,往后还请大嫂多多照拂。”
“她跟少卿府孙小姐出去散心了,因为早就定下行程,不好拂逆。”
“所以昨日兄长和大嫂成婚,她来去匆匆,没来得及跟大嫂说。”
“如玉深感抱歉,托我给大嫂道一声不是,等她回来亲自弥补。”
他解释了一大堆,宋予恩蹙了蹙眉,丢出几个字:“与我何干?”
“嗯?”沈修益看到她冷冰冰的态度,心里咯噔一声。
这宋予恩,莫不是成为定安侯的夫人,就以为高枕无忧了?
她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要不是对付沈藏之需要她,他用得着在这虚与委蛇?!
沈修益心下发恨,面色不改,似乎不明所以:“大嫂别开玩笑了,如玉早前说过,她就你一个姐姐。”
“如玉是大嫂的妹妹,一家人难道不该亲昵互助?”
宋予恩冷笑一声,打断沈修益的幻想:“二公子当真消息闭塞至此?”
“什么?”沈修益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果然,宋予恩紧跟着便冷嘲道:“我亲手送二叔和祖母下狱,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
“我出嫁的前一夜他们都在牢狱中,出嫁当日更是无一人出面。”
“这样的情况下,我跟宋如玉怎么可能和平相处,二公子是没考虑过,还是压根没带脑子?”
沈修益没立刻搭话。
他死死盯着宋予恩,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
奈何宋予恩脸上至始至终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嘲讽。
似乎沈修益当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连这点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