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收税
桑榆上前对着里正和其他村民微微蹲身行礼:“今日真是多亏各位。”
说着桑榆还看了一眼李氏:“也并非我们叔嫂忘恩负义。
实则是我们如今孤儿寡嫂的住着,如今这事儿要不严惩,只怕日后我们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这院子也是会被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如,到时候我们才是真的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都知道的,阿烈媳妇你放宽心。”
里正原本还对桑榆把事情闹成这样有些不满。
但是听到桑榆说的这些,再想到之后万一出了大事,那他这个里正第一个没好果子吃,态度立刻又好了起来。
“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拉她去见官,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就先休息吧。”
里正说完就拖着李氏,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可第二天,还没等里正和桑榆一起送李氏去衙门,就看到几个官差闯进了村子。
里正赶紧迎上去:“几位官爷怎么得空过来了?”
领头的官差没回答,反而是斜眼看了下被五花大绑的李氏:“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们正要送到衙门的,昨晚上他……”里正组织了一下语言:“昨晚她跑去偷人家东西了。”
李氏被塞住嘴,但还是疯狂地摇头挣扎。
官差翻动着手里的纸张:“那丢东西了吗?”
“没没没,我们抓到得早。”里正赶紧回答。
“没丢就别忘官府送了,我们也忙着呢。”官差说着抽出一张纸递给里正:“自己看。”
里正不明所以地接着,看完之后脸色煞白:“官爷,这……这是。”
“看懂了吗?看懂了照着做就行了。”几个官差高高在上地说着。
“里正,咋了呀?”村民们都围了上来,桑榆看着里正的表情,也觉得不妙。
“官府说要我们交租税。”里正的声音都在发抖。
“啥?开春的时候不是刚交过吗!”
“里正,这次要交多少啊?”
其他有些心急,又和里正有点子亲戚的人,直接一把抢过纸自己看。
“啥?!秋收之后就要交?!还有阿烈和陈老汉家的三儿子不都死在战场上了吗,怎么还要交?!”
听到沈烈的名字,桑榆也坐不住了,她抢过纸,看到沈烈的名字后面白纸黑字地写着两石的粮食数量。
“他们死了?谁说的?有没有公文能证明?”官差毫不在意地吹了吹自己的指尖:“没有证据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交!
要是到时候有谁家交不出的,就全都去充军!”
领头的官差说完,就带着其他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村民们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谁突然哭了出来。
“一年收两次租,我们还用活吗!这地里的粮食可是一家子的口粮和钱财来源啊!”
“这世道,是不让人活啊!”
小孩子们不懂事,大人们哭,他们就也跟着哭。
沈度和沈棠看着桑榆也有些惨白的脸色,不安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桑榆这会儿也没办法安慰他们了。
因为她自己也正在打心底里地发凉。
倒不是说这次交粮食的问题,而是她记忆中,北方的饥荒也是从提前收税开始的!
如果前段时间的粮食涨价是她太敏感,那这次就是实打实的预兆了!
里正好像也想起来桑榆前阵子找他说的事情,赶紧向桑榆看去。
在和桑榆对视后,见桑榆轻轻点头,恨不得昏死过去。
“这事儿已经下令了,我们只能遵从!”里正努力保持清醒。
他看向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得意扬扬的李氏:“李氏既然不能送官,那就分阿烈媳妇家一石粮食,阿烈媳妇一会儿就去搬。
其他人……今年的粮食剩下的就都别卖了,有点粮食握在手里总比未来饿死好,都散了吧。”
里正说完就拖着疲惫的身躯逐渐走远,剩下的村民也都陆续止住眼泪跑去。
桑榆在王婶子的陪伴和李氏的叫骂声中,从沈老二家抬走了一石粮食,但是依旧开心不起来。
毕竟这次交租,她自己要交一石,沈烈作为家里成年壮丁要两石,沈度和沈棠每人半石。
而现在他们手里只有一石。
这阵子买的粮食是要留下的救命粮,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能动的。
沈度一路上沉默不语,等到了自家院子之后,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嫂子,你识字也会写字,就自己写了放妻书吧,我替哥哥按手印。
到时候我和哥哥地份交不上,我就去充军。就是能不能求你带着棠棠。
这样从二婶家拿来的粮食,加上家里现在剩下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