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枫夜》(1 / 2)

我们的茶马 一源LL 1540 字 19天前

无论是酿造的美酒还是种植的青稞,它们都有一个统称,叫做“劳动成果”。

我呕心沥血创作的剧本,不也是我的劳动成果吗?唯一与农民种地不同的是,我耕耘的土壤在书桌上,是一把细窄的键盘。

八年了,每当我的作品遭到否定,被他人像垃圾一样扔出来,它们在我眼里就真成了垃圾,我与否定我的人一起贬低它们,远离它们,急急忙忙就躲回我孤独的角落,重新敲起键盘,尝试开垦出新土地,种植出新作物,直到再一次被否定,再一次被视为是垃圾

我走上希望的高峰,又跌入失望的低谷,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我仿佛已对失败习以为常。

时至今日,我才发现了可怕的“墨菲定律”在我身上所起的作用——越失败我就更加失败,越糟糕我就更加糟糕。

或许在决定开始写新剧本的那一刻,我的潜意识已凭过往灰色的经验在暗示,这一本同样也难以成功?

再说国风剧团,假如必然要在编剧团队中分出层级,有向上走的成功者,也有垫底的失败者,我就注定会是那个垫底的,不管我写什么,怎么写,付出了多少心血,在上级审稿人员的眼里也和过去一样,他们不会换上新的眼光看出其中的新意。

那些人,是墨菲定律的俘虏,是阻止我走向成功的魔鬼,我又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为什么非得有一个身在遥远西南部的藏族小伙提醒,我才在忽然之间悟透我可能陷入了一种怪圈,才能开始审视自我,思考我写的文章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永远都只能被拒绝?

我长久地沉默不语,洛桑开始时也不吱声,后来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抱歉地问:“许大哥,我刚才的话是不是伤到你了呀?那我向你道歉,我不该拿酒和庄稼与你的文字作品做比较,它们根本就是两码事。我也不该擅自动你的稿子,你生我气,是应该的。”

“啊?”

我心里一咯噔,意识到洛桑误会我了,这种误会是带有伤害性的,我必须立即予以纠正!

“不不不,”我拼命摆手表示否定,“你何止没伤到我?还让我开始正视自己心上的伤口,质疑我为什么没及时给伤口包扎止血,要让它越裂越大呢!你拿来打比方的例子恰如其分,使我明白我错了,看不起我自己写的稿子就是大错特错了,和农民瞧不起自己种的庄稼没有区别!既然你们藏族人不会那样做,我也不应该那样做!”

“真的?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洛桑睁大眼望着我,像刚刚才认识我,并且我是一个从地底下钻出来、长相奇形怪状的怪物。

我点头说:“我发誓,每个字都是出自真心!洛桑小老弟,我真心实意地向你表示感谢!”

洛桑终于信了,皱成一团的眉毛松开,再次露出了像洁白的雪一样纯净的笑容。

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凑近我问:“大哥,你写的故事我就只看了一点,纸上还有好多字沁开了,我得靠蒙才搞得清楚意思。要不你就给我讲讲怎么样?《枫夜》到底讲的是什么呀?”

《枫夜》,到底讲了什么?

以前我很羡慕那些容易选择性遗忘的人,懂得忘记,才能活得洒脱。

每一件不快乐的事都积攒了满满的负面情绪,非常沉重,唯有扔掉了朝前走才不用负重前行,才能走得轻松自在。

并且,奋斗的道路是通往前方而不是身后,往事记牢了又能怎样?也没法把谁拖回过去,重新再来一遍。

久而久之,我变成了我羡慕的那种人,也或许是因为失败次数太多,纵然难过的心情很难排解,造成我失败的具体事件,往往一两个月后也就在记忆里变模糊了,好比《枫夜》的情节,我竟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然而洛桑如此殷切地求教,逼我不得不回忆写过的内容,或者说是被包括我这个作者在内的所有人,置诸脑后的故事。

-《枫夜》

客厅里乱七八糟,桌上、茶几上、就连长沙发上也堆满杂七杂八的物品,快没法下脚了。

但这并不妨碍一个人懒洋洋地横躺在沙发里,用一大团脏衣服和毛绒公仔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朝着天花板沉重地呼吸着。

那是一个女孩,二十四五岁,乌黑发亮的长发给躺姿弄得乱蓬蓬的,半面残妆遮不住宿醉醒来后的烦躁。

女孩虽然长得很美,从骨子里外溢的戾气却似与美貌“并重”,纵然她没有一个人呆着,而是身处有很多人群体之中,恐怕也照样能使人感到强大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女孩半眯的眼睛猛然睁大,精神头上来,却是给敲门声吓的。

敲门之人契而不舍,半天没人来开门也仍然继续着。

没办法,女孩只好起身应付,两只脚用力往家居棉拖里一塞,疲沓疲沓走到门边,警觉地问:“谁呀?”

“送快递的。钟海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