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潮破坏记号,但又不脱离河岸线。至少我得做到,这一趟独自出行不管怎么走,也不会迷路。
一个小时过去,我一无所获,感觉像是绕着一片河滩谷地兜了一圈。
接下来我倒是有了新发现,越往前走河面越宽,水流声也愈发响亮,我似乎是走出之前山峰的范围,来到了另外一个更加开阔的地方。
持之以恒地朝前走,不停走下去,我是不是就能见到盘曲的318国道了?哪怕是一个景区的服务站,或者遇到几名骑行的游客也好啊,我就能有手机打求救电话了!
可我真的不得不止步了,我怕丢掉洛桑。
那时我尚不知道,从山上折返下来遇到的“小河”,其实是发源于五千多米高的雅拉雪山的康定河,折多河是她的另一个源头,在康定城内二者交汇,再注入大渡河,就成为了大渡河的一级支流,全长有83公里,流域面积达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
那是一条串起诸多名山大川的川西玉带,是雪山山神赐予人间的五彩哈达,奔腾不息的河流本身就象征着蓬勃的生机,我又怎么能在行走于她身边时,怀揣沮丧的情绪?
在河道发生转折的地方,我意外见到了几条挂在木桩上、印有佛陀教言和吉祥鸟兽的五色经幡,经幡下插了几个红色转经筒,借助流水驱动力,转经筒悠悠地随风打着转。
发现它们的瞬间,神圣的崇敬之情便由心生发,我几乎也要双手合十地跪倒,朝它们吟诵六字真言了!
奇迹并不止于此,顺着飘扬的经幡往更远处张望,金色阳光照耀下,我发现在岸边几块石头形成的石滩之间,夹杂着一个乌黑的东西。
虽然给水浸泡的鼓胀了,我也没费多大力气就辨认出来,那不正是我百般求索而不得的背包吗?追寻了这样远的路程,几乎不抱失而复得的希望了,它却在我已打算寻找其他生路的时候,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不,背包给我找到,可说是偶然,却也更像是一种天意。
我的地理知识实在有限,说不清它确切是坠落到了哪里,可那一定是某片水域,随河水经过将近两天一夜的奔流给冲来了这一处滩涂!
当然除去感谢康定河,那几块粗糙的河石也功不可没,若没有它们将背包卡住,恐怕我就成了和背包背向而走,这辈子也找不回它了。
我一个劲叮嘱自己千万别被胜利冲昏头脑,不知轻重地就爬到石头上捡拾背包。
洛桑说过,在山中涉水时需要格外当心,哪怕是很大的河石,看起来非常稳固,也有可能是吞噬生命的恶魔。我得先找一根木棍,试探石头是否稳固,踩上去时身体能不能维持平衡,并保证石头表面没有结冰,才可以采取行动。
背包看似近在眼前,实际上给大石头隔着,离我很有点远。
我不得不又找来小一些的石头垫在大石之间,踮着脚尖踏过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拿回了我的背包。
这真是意外又惊喜的收获,等洛桑知道我大功告成,该有多高兴啊!
只可惜,我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可以装很多东西的大包,浸满水后成了一个厚实的巨大水泡,重量至少比原来增加了三倍,我得尽量排空水才能拖动它。
将包拖回岸上,我兴冲冲拉开包链检查,见到的却是极为陌生的一幕——这真是我亲手整理出来的旅行包吗?
所有装在里面的东西,全部湿透,我以为可以当作午餐、甚至是晚餐的面包和肉脯,全成了渣滓。
给塑料袋装着的切片面包,水从袋口渗进去,形成了一个水袋子。肉松装在塑料瓶里,变成了一瓶“肉泥水”。至于泡发开的肉脯,就不知将它们架在火上烤,是否还勉强能食用。
不过也有值得庆幸的好事——药品大多无恙。因为它们都是铝箔包装,隔水功能强大,外盒和说明书作废,药丸基本没有受潮。当然,创口贴是不能再用了。
扔掉已然不可解决饥饿问题的食品,包倒是轻省了一些,我半扛半拖地往回走,下午四点多钟,太阳已快给远山崖齿吞没时,我摸索着凿刻的路标回到了洛桑身边。
但见到他的一瞬,我震惊地想,我该不会回来太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