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璞单掌撑地,贴地平飞,连刺六剑,一剑快似一剑,剑剑攻其下盘,正是素玉剑法中最精妙的六式剑招之一“挫锐式”,直逼得何万年脚步慌乱,章法全无。宁璞瞧准破绽,手中乌霜剑忽地上挑,激出一道剑气,正中何万年腹部的“关元”穴。
何万年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一整张脸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宁璞听见耳后风响,知道何千秋从后袭来,她腰身一晃,已闪到另一侧,但剑尖仍抵着何万年的腹部。何千秋急道:“不要伤我弟弟性命!姑娘你赢了,想要甚么我都给你,只求姑娘不要伤他性命!”
宁璞冷声说道:“你们兄弟拐卖宋廷宫女,绝非第一次。那些姑娘,一定也曾向你们求饶,请问何千秋何大侠,你们可曾饶过她们性命?”
何千秋道:“我们不过是护送宫女们安全进入西夏,将她们交接给夜月狼骑之后,便没我们的事情了。”
宁璞怒道:“没你们的事情了?何千秋!是你们亲手将这些可怜的姑娘送入豺狼口中,交给强奸犯,交给刽子手,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没你们的事情!”
何千秋道:“这门生意已经存在好些年了,宋廷每隔几年便会放一批宫女出宫,总有一个神秘的大商贾出高价买下她们,再托我们这样的人,秘密送来西夏。其实这个大商贾是谁,一点也不难猜,应该就是如今的西夏狼主李元昊,而购买宋廷宫女一事从他做世子的时候就发生了。”
卫慕百遇纵马上前,来到何千秋身后,边走边对宁璞说道:“何大侠的意思是,即便他们弟兄二人不做这个生意,自会有人接手。因此,只要有我们陛下这个买家在,这门生意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对不对,宁姑娘?”
宁璞听见“宁姑娘”三字,心头一怔,知道自己已被卫慕百遇看破身份,笑道:“卫慕伯伯,可还记得以前在雪满楼,你仍是戴着铜面具的三品狼骑的时候,我与你比试过好几次剑法,却总不是你的对手。幸好没过多久,你就晋升为二品狼骑了。那我输给一个二品狼骑,一点也不丢人。”
倒在地上的梅御卿心想:“宁璞这姑娘,见谁都嘴甜,惟独对我,总是直呼其名,看来对我成见颇深。”他见众人心思都在宁璞身上,慢慢挪到马车车轮处,找到车轴顶部尖锐处,将捆绑双手的绳子放上去,用力磨擦。
又听卫慕百遇对宁璞说道:“正是你方才那一招‘挫锐式’剑法,教我认出你来。”语气忽又转冷,说道:“不过宁姑娘,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宁璞笑道:“我在帮我那世子弟弟做一件极秘密极要紧之事,自然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卫慕伯伯也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张元曾有严令,不准狼骑进出迎春阁,没想到卫慕伯伯暗地里却与迎春阁做起了生意。”
卫慕百遇没有答她的话,仍道:“宁姑娘在兴庆府已有十年,从未踏出城外一步。纵有天大的难事,世子殿下身边有一品狼骑野利浪烈,还有二品狼骑和三品狼骑,怎会用到姑娘?宁姑娘不要再与我狡辩,乖乖随我回兴庆府去,如若不然,卫慕百遇只能带姑娘的尸身回去复命。”
何千秋道:“好!这姑娘知道我兄弟二人和林正清的身份,不能留她活口。就请卫慕将军……”话未说完,突觉腰间剧痛,原来自己的命门诸穴竟被身后的卫慕百遇偷袭击中,一时气息凝滞,提不上力,跪倒在地。
何万年惊呼:“大哥!”激愤之下竟徒手握住乌霜剑剑刃,一时鲜血淋漓,却似不知痛楚一般用力甩开剑身,爬到兄长身边,单掌抵住兄长背部,输入真气替他疏通经脉。原来这离相诀内功一旦命门被破,则会经脉不通、诸气凝滞,若不及时疏通,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何万年虽被宁璞刺出的剑气所伤,却是轻伤,只因宁璞的素玉剑法没有素玉剑加持,威力弱了许多。而何千秋却被卫慕百遇重手所伤,必须立即疗伤疏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宁璞也有些措手不及,她不明白何氏兄弟与卫慕百遇明明是狼狈为奸的一伙人,怎么会忽然内讧。
却听卫慕百遇道:“在下久闻离相诀之盛名,听宗主提过,在内功心法这一块,离相诀比九门秘籍更胜一筹。只要何大侠和何二侠肯将离相诀背与在下,我卫慕百遇立即替二位疗伤,还会替你们杀了这位宁姑娘,绝不让中原武林知晓你们拐卖宫女一事。”
何万年道:“卫慕将军,实话说与你听,其实离相诀的内功心法,我们也只是懂个皮毛罢了。二十年前,家父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三页心法……”
卫慕百遇道:“三页心法?好,只要你将三页心法告诉我,我立即替你们疗伤,再杀了这碍事的丫头。”他自视甚高,暗想有这三页心法做基底,顺着这套内功思路练下去,至少能练出五六成离相诀功力,到时候别说那六位一品狼骑,就算是狼骑宗主张元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何万年道:“练离相诀前,阁下可要做好容貌尽毁的准备。”
卫慕百遇点头哂笑,他此时一心要练就绝顶内功,假若容貌尽毁,重新戴上面具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