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娘亲已与野利旺荣从马上斗到马下,娘亲手中剑势极盛,一剑快过一剑,身上杏黄衣衫为晨风所鼓,翩然若仙,虽在生死恶斗之中,却宛如仙子舞剑一般好看。
宁璞很想下马帮忙,不过眼见娘亲周身四遭剑芒闪烁,剑气横飞,正是搏命关头,恐怕帮不上忙,反倒添乱,只得按捺冲动,留在马上。
却见那野利旺荣双手藏于身后,左右侧身,闪避剑芒,不时跃起,竟以双足轻点剑身,若有半分差池,碰及剑刃,便会落得一个断足丧命的下场。
宁璞心中疑惑,不知野利旺荣为何这般弄险,要知道娘亲那“昆仑第一剑”的名号在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皆因她剑法造诣非凡,江湖上曾有无数须眉男儿上门挑战,无一不败于她剑下,这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宁璞又想:“若换作我,除非是与五六岁孩童交手,我才敢如此托大。”心头猛然一惊,难道在野利旺荣眼中,娘亲的武功就如同五六岁孩童一般,他可以任意戏耍?那他的武功得高到甚么境界?难怪娘亲听见他的名字时,面露惊色。
忽听身旁的野利遇乞说道:“兄长,这婆娘的剑招也看够了,快快将她拿下!”
宁璞恍然大悟,原来野利旺荣只守不攻,是在偷学昆仑派剑招。而身旁的野利遇乞眼光好生毒辣,娘亲方才所使的“月落星沉”是从另一招“疏雨落花”中变化而来,不过剑形、剑法、剑意看起来截然不同,即便是江湖经验老道的绝顶高手,也很难一眼看破其中奥妙,除非他自己练过这两招。
宁璞向野利遇乞问道:“你偷学过我们昆仑派剑法,对不对?”不等他回答,直接盖棺认定,评道:“真不要脸。”
野利遇乞气得哇哇乱叫,举起右掌,喝道:“信不信老子一掌劈死你!”
宁璞道:“你兄长不是说你今日不能再杀我么?否则便是违背誓言。若你违背誓言会怎样?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是兄弟反目,双双惨死?又或者……”
野利遇乞忙摇手制止她说下去,道:“你住口……我识得你昆仑派剑法,是因为我们弟兄二人都曾练过九门秘籍,你娘这几招……”
宁璞打断道:“我们昆仑派剑法,也在九门秘籍之中?”
野利遇乞一愣,道:“你连九门秘籍的来历都不知道?”
宁璞摇摇头,她确实不知。
野利遇乞道:“相传你朝太宗年间,中原武林有九个门派向你们朝廷献宝,将各自的秘籍集成一册,赠予边关将士,助其抵御契丹。你们昆仑派便是其中之一。”
宁璞一面听他说话,一面紧紧盯着娘亲与野利旺荣,眼见娘亲受伤势所累,体力渐渐不支,身形剑法都慢了下来。
宁璞忽向野利遇乞问道:“你兄长应该与你一样,以前也发过誓言罢?譬如三招之内赢不下对方,就放对方一条生路。”
野利遇乞摇头道:“我兄长没发过这样的誓言。”
宁璞追问:“那他发的是甚么誓?”
野利遇乞怒道:“此乃我兄长私事,我岂能告诉你?再说了,我们兄弟情深,我怎会上你的当,陷我兄长于不利之境地?”
宁璞奇道:“你兄长方才不是将你发的誓言,都说与我们听了吗?”
野利遇乞一怔,仔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
宁璞高声呼道:“旺荣伯伯,你弟弟说你曾发过誓,三招之内赢不了对手就认输,你和我娘已过百招,怎地还不认输?”
野利旺荣怒道:“胡说八道!”
野利遇乞忙道:“我没说!”
宁璞继续扰其心神,高声道:“旺荣伯伯,你弟弟还说你若违背誓言,将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野利旺荣怒道:“简直混账!”他这一分神,却让娘亲收剑后跃,稍得喘息,哪知野利旺荣双足一点,又要扑上。
眼见娘亲气力已竭,宁璞立时握着断剑,从马背翻下,拦在娘亲与野利旺荣之间。却见野利旺荣身形一晃,已至她的身前,右手忽地伸出,径直抓向断剑。宁璞忙将剑刃侧横,使出一招“岩虎争食”,连削带劈,不让对方夺走断剑,但没挥几下,只觉手中一空,那断剑已被野利旺荣双指夹走。
野利旺荣狞笑道:“想要我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宁璞见他左掌缓缓拍出,顿觉一股劲风往自己天灵盖上压来,心知自己绝难在这一掌下幸存,身后传来娘亲的惊叫声,便是想救也已不及。
忽见一道青影掠过自己头顶,“啪啪啪”数声连响,将野利旺荣打退数步。野利旺荣一声狞笑,拳脚并用,向那青影攻去。宁璞又是一惊,原来江湖中人若打出呼呼作响的拳风,已是内功深厚的名家高手,但这野利旺荣的拳风却如闷雷一般,轰轰隆隆,其劲力刚猛无匹,打得泥土野草纷乱翻飞,不一会儿,竟在荒野地上打出一个又一个洞来。
宁璞有心帮这青影,说道:“旺荣伯伯,你是不是拜过鼹鼠作师父?你瞧你打地洞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