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南枝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看到那一身玄色短衫,如墨的长发高高扎起,随着身下的马儿飞奔而肆意飞扬的少年。
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如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锐利,可不正是沈家那位混世魔王沈长安!
他身上背着长弓,一手攥着缰绳,另一手提着一样黑漆漆血淋淋的东西,因为距离还有些远,一时间也叫人看不清他到底猎杀的是个什么东西。
但他是从猎场回来的,这一点错不了。
在看清他的面容,确定他身份的那一瞬,在场众人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那是沈长安,那这被铺盖卷儿裹住的狂徒又是谁?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顺庆帝,但见顺庆帝神色依然冷淡,似是对这一幕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
众人又都转向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张贵妃。
比起君心难测的顺庆帝,张贵妃的面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了。
她看了看已经快要赶到跟前的沈长安,又转头看向沈南枝:“你们沈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不成是在戏耍皇上?”
听到这话,沈南枝微微蹙眉,当即反驳道:“贵妃娘娘,慎言,一开始就是麻烦找到了沈家,我沈家什么都没做,只是老老实实的参加这场秋围巡猎,却平白无故要挨这盆脏水,贵妃娘娘不该训斥那要谋害我沈家之人,却反而来怪我们是何道理?请问,我们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原本就觉得张贵妃的神色有些不对劲的众人,这会儿也都开始思忖起来。
见状,恼羞成怒的张贵妃猛地一拍案几:“混账东西!你的意思,倒成了本宫的不对了?难不成还是本宫想算计害你们?”
沈南枝摇了摇头,神色真诚道:“臣女从未说过此类话,臣女只是想说,兄长和臣女一样皆是被人污蔑,如今我们人都在这儿,就像刚刚贵妃娘娘自己说的,众目睽睽之下,这狂徒就绑在这里,我阿兄也及时回来自证清白,为何贵妃娘娘还要如此针对我沈家,难道不该打开这被卷儿,看看这狂徒到底是何许人也?”
张贵妃虽然气急,但到底也没有完全失了理智。
沈南枝的话她无从辩驳,这盆脏水既然落不到沈长安的头上,若她再继续不依不饶,只会引人怀疑,还会叫自己下不来台。
而且,沈南枝也没说错,刘美人受辱一事还得查下去。
既然不知道这被卷里的人什么人,就必然要当众打开来看。
但是,不知道怎的,对上沈南枝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虽然她眸中的情绪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旁观者的无辜,但张贵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她的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直觉告诉她,不能拆开这被卷儿。
可她正要叫人将这污秽不堪的东西丢下去,谁料沈南枝却先一步开口道:“皇上,此狂徒冒用我家阿兄的名义做出这般胆大妄为之事,臣女斗胆,请皇上命人当众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行事,也好还我沈家清白。”
三舅母和四舅母也同时跪下,言辞恳切道:“我沈家式微,所以难免有人觉得沈家软弱可欺,为免以后再有人将主意打到我沈家头上,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我沈家清白,严惩此狂徒,以儆效尤!”
沈家人要求彻查,这本也在情理之中。
事已至此,若悄无声息地收场,无疑坐实了这场针对沈家的阴谋跟宫中有关,甚至就连顺庆帝都会有针对之嫌。
顺庆帝这么多年明明忌惮沈家,在外却对沈家却颇多照顾和抚恤,就是为了顾及他明君,仁君的美名,不想落一个构陷杀害忠臣良将的污点。
张贵妃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的话到了嘴边,却也只能默默咽下,等着看是哪个倒霉蛋顶替了沈长安。
果然,听到这话,顺庆帝点了点头,原本冰冷如霜的目光也恢复了几分温和,他看向沈家众人:“自然该查。”
说着,他转而看向常喜,“你亲自去,把这混账的脸露出来,能辨别他的身份即可,不必将那被卷儿全部展开,以免脏了大家的眼。”
常喜公公连忙躬身领命,转头下了瞭望台,一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走到场中那被卷儿跟前。
在之前那小太监的帮助下,常喜公公也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被卷的一头,并找了禁卫军士兵借来匕首,一点一点将那绑紧的被子割开一道口子。
常喜公公是个细心的,而且手上的动作也是干脆利索。
转眼功夫,既没有破坏那被卷儿上的绳子,也没叫那光溜溜的狂徒露出身体,只在那划开的口子上掏了一个洞,将那人的脸给露了出来。
那人约莫之前是被人打晕了,这会儿都还没有半点儿反应。
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四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少已经认出了他身份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张贵妃看去。
因为角度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