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响指的清脆声音,布帛撕裂的声音扩散。
在槐诗右手之上,宇航服的袖子被猛然撑破了——半血肉化的金属右臂上,无数细小的结构和枢纽运转,撑开了自身繁复的结构。
铸造熔炉·圈禁之手开启了通往炉心归墟的大门。
紧接着,便有海啸的声音从其中涌现。
酷似大地震颤和万丈狂潮席卷的低沉声响随着飓风一同扩散,再然后,无穷尽的血水从机械右手的每一个缝隙之中井喷而出。
一开始像是冻裂的水管,紧接着变成泄露的消防栓,再然后就足以比拟高压水炮……最终,形成了凌驾于其数百倍之上的恐怖洪流,瀑布一般的冲天而起,无差别的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阴影,傀儡,怪物,乃至错愕的摩呼罗迦。
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和余地,弹指间,便已经被尽数覆盖在其中。
那些蠕动的猩红里迅速浮现出血肉的质感,无数细长的神经和血管像是海草一样在其中摇曳,附着筋膜,紧接着便有扭曲的肢体迅速生长。
恰似千万只粘稠的手掌一样,抓狂的向着一切触手可及的地方摸索,抽搐,濒死的痉挛,所过之处,岩石和大地也生长出宛如静脉一般的纹理,迅速活化。
那是生命。
失控的生命在瞬间失控的繁衍。
漫卷的阴影之中,那些早已经被制作成傀儡的凝固者们僵硬在原地,被血水和蠕动的肉须所触碰,紧接着死灰色的皮肤竟然浮现出一丝丝生者一般的粉嫩与白皙,沉寂多年的心脏再次搏动。
可肢体却开始迅速的畸变和溶解,液化,仅存的枯骨拥抱着那生命的洪流,投身其中。
明明是空洞的躯壳,早已经失去了灵魂,可残存在肉身之中的本能却令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上浮现狂喜的笑容。
生命。
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的可贵。
可现在,摩呼罗迦却从这无比宝贵的存在之中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怖。
这是一个陷阱!
毁灭要素的陷阱!
赫笛那个家伙,果然已经背弃了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和主宰者,反叛吹笛人,主动投向了天文会的阵营!
他想要先害死自己……
如今惊悚的体会从脊梁之上窜入后脑,令他惊恐的尖叫。
因为隔着涌动的血海,槐诗的手臂已经向着他抬起。
那些涌动的血肉像是凝结的蜡油一样迅速的生长,旋即,便化为了成百上千的细长诡异触手向着他拉扯而来。
永生之兽的血肉在本能的追逐着此处生命力最为强大的存在,追寻着深渊沉淀和灾厄最为丰厚的地方,追寻着冠戴者的位置!
那些彼此交织的诡异触手之上,无数神经和筋膜组成了诡异的纹路,仿佛蕴藏着无穷尽的奥秘,只是看一眼就足以摄取一切灵魂,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一片生命的感悟之中。
摩呼罗迦怒吼,阴影迅速分散,像是忽然散开的鼠群,跑向四面八方。
但涌动的血海已经将阴影吞没,撕裂,生命力灌注,令无数傀儡的枯骨再度生长,变成了一座座庄严的骸骨之柱。
血海之上,已经隐隐浮现出一座肃穆教堂的轮廓。
恰如牢笼。
他已经无处可逃……
利用源质质变迅速逃窜和重组恢复的能力根本无法越过涌动的血海和骨林和尸骸之山……无穷尽的引力从其中扩散,拉扯着他早已经凝固的灵魂。
而触手已经死死的纠缠在了他的躯壳之上,不论他如何奋力抵抗。
瞬间的贴合,就令鳞片融化,彼此衔接为一体,然后开始了不容抗拒的转化。不论他如何尖叫和挣扎。源质在迅速的融入这一份畸形的生命力之中,令它迅速膨胀,反过来加速了侵蚀。
迎来质变!
在他身上,那些蠕动的血肉展开双翼,像是神圣的鹰隼,可是却不飞翔。
骨骼迅速的重组,化为了狰狞的牛颅,但没有血肉。
旺盛的毛发汇聚,化为了狮子一般的轮廓,纵声嘶鸣但没有声音。
最终,无数血肉和神经汇聚成了人面的形状,可是却没有眼睛。
四具狰狞的活物根植于摩呼罗迦的圣痕之中,汲取他的力量,在迅速的生长,大口吞吃着他的存在。
“不……不要……别……”
只是瞬间,摩呼罗迦就已经彻底溶解,只有一具惨烈的枯骨依旧在艰难的爬行,不断的哭号,不断的祈祷。
不顾一切的拖曳着半溶解的肉体,他已经爬到了血海的边缘,只差一点,自由在望。
下一瞬,无尽的血海之中,雷光再度迸发。
倾尽槐诗所有的源质之后,恨水之上,再次亮起了一缕缕炽热的焰光,暴虐涌动。
紧接着,奋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