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翌日,高贵人伺候穆祯更衣,恭送他去上朝后。
自己便落坐在椅子上,眉宇间带着几分愁容。
玉珠此时带着洁面的木盆走了进来,瞧见自家主子的样子,她赶忙轻笑着开口。
“贵人,您还担忧什么呢?陛下昨日宿在咱们这儿,便是不再怪责于您。”
“老爷如今,虽然在苦寒之地,可只要陛下还宠着您,那咱们高家,就会有重振旗鼓的那一日啊。”
玉珠这话,的确是给高贵人了些许安抚。
只是她那皱紧的眉头,却没有分毫的松缓。
想到昨天夜间,穆祯在榻间看着自己的眼神,高贵人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陛下待我,同曾经不太一样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玉珠闻言,刚想要再度安抚几句,就见高贵人突然站起身。
她走到书案后面,拿起笔墨写下了一封信,而后交给玉珠,十分谨慎地开口。
“出去宫外,将这封信件交给秦肃,让他替我多多留意母家的情况。”
高贵人如此嘱托着,末了还不忘抓住玉珠的手,神情之中带着几分不忍。
“也记得叮嘱他,保重自身,不可以身犯险。”
听到这话,玉珠抿紧红唇,将一些规劝的话咽了回去,转身快步离开。
秦肃秦公子,家中世代经商,是高贵人的青梅竹马。
玉珠如今还记得,当初自家主子入宫之时,这秦公子伤心欲绝的样子……
而与此同时,朝阳宫的主殿内。
苏晚秋用过早膳后,等了一些时辰,在确定穆祯已然下朝,回去正阳宫后。
她将刚刚插好的一束花,交给了小顺子。
“送去正阳宫,亲自交给王福海。”
而此时的正阳宫内,穆祯坐在书案后,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了一旁,略带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自打他处置了高家,高义山被流放后,原本依附于他的众人,便是树倒猢狲散。
这些的势力,穆祯原本并不过多在意,只认为是乌合之众罢了。
可未曾想,他们竟然想着去利用高家的情报,开始巴结前朝的一些官员。
如今,还尚且不稳地前朝,便就此开始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逐渐冒了头。
他方才所看的奏折,便是朝中的一位老臣言官进谏的,内容便是谈及这件事情。
说起来,前两日,穆祯已然察觉到了这一点点苗头,昨天夜间,才去了高贵人的宫中。
想要以此,作为稳住高家剩余势力的一个手段。
可从这封奏折上来看,一个后宫的女子,还是无法去撼动前朝的这些瓜葛……
越想,心下越是烦闷,穆祯将后背抵靠在了椅子上面。
喉咙滑动,叹出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王福海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束插好的花。
看着这人将花瓶,放在了软榻的桌子上,穆祯眉头轻挑。
他不由得想起那一日,在昭阳宫内,看着苏晚秋插花时候的情景。
“这苏才人的花,插得甚是漂亮。”
王福海原本正想禀告,一听这话,便咧嘴笑了出来。
“陛下您真是好眼力,这么一瞧便知道是苏才人的手艺。”
“这是才人特意让宫中的人送来的,里面还放了些许的百合,说是能够静气安心的。”
鬼使神差地,穆祯起身走到软榻前。
稍稍欠身,嗅了嗅那花瓣上面的味道。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他此时甚至闻不到花香,满是苏晚秋身上所裹胁的,那种清新的果香气味……
“吩咐下午,晚膳去昭阳宫用。”
感觉堵在心间的气怒,稍稍散了些许。
穆祯知道,这并非是百合的缘故……
可就在他刚准备继续批阅奏折的时候,王福海也跟着凑了过来,满脸的无奈。
“陛下您忘了,今儿个是十五,您得去皇后娘娘的宫中用膳。”
“方才,娘娘宫中的人,都特意来问过一遭了。”
穆祯原本要坐下的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下,只觉得头更疼了。
“今儿个是十五啊……”
想到先前,苏晚秋所言,她曾经在母家所遭受到的疏忽。
穆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了几下,紧跟着再次开口吩咐。
“方才,小顺子说给朕准备了点心,你亲自去,将这些点心交给苏才人,让她知道,朕惦记着她。”
王福海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赶忙去办了这差事。
可等苏晚秋拿到这点心,又听王福海所传达的话,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
穆祯对她的疼爱,如今是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