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峡门关的城楼上,纪桓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儿,一双冷硬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黑夜!
眸子越来越深。
他迎风而站,面色平淡,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身边的城墙上插着一面大临的小型旗帜,正随风而摆。
那抹红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从到峡门关的这一路上他都极少说话,一直安安分分的做着景容的“助手”,成为陪衬。
在外人看来,皇帝准他与容王同行戴罪立功,那可是莫大的隆恩,他若不乖巧一些,还拿出以前做大将军的气势来,恐怕就会引来他人话柄。
他不知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忽然——
“原来你在这!”一道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见褚成玉踏着战靴子从远处走来,行至他身侧。
“刚刚宴席上你不在,正想着你去了哪儿,没想到来了这。”
纪桓目不斜视,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知道。”褚成玉笑了笑,带着一种了解他的意思,随即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了去,说,“还记得七年前我们一起出兵去曲姜,那场战役可是打了好几个月,回来之后,你兄弟二人去了京城,我就来了这,不得不说,时间过的真快。”
带着感慨的味道。
又有些苦涩!
七年前,大临与曲姜开战,当时的领将除了纪桓和纪黎,还有他褚成玉,三人可谓是大临叱咤风云的人物。
原本那场战役可以尽早结束,也能让曲姜早早退兵,但因为褚成玉的一个失误,让对方的将领得以逃脱,因而那场战役又打了好几个月,导致死亡人数增多,粮草耗尽的更快,若不是大临最后撑住了,说不定那场战役的胜利者会是曲姜。
也正是因为褚成玉的失误,先皇下令将他派来了峡门关,这一守,就是六年多。
而当时从褚成玉手中逃脱的将领,正是苏子洛(纪裴)的父亲!
也是在那场战役中,苏子洛的父亲被纪黎所杀,而他则被纪家兄弟当成遗孤带回了锦江。
纪桓侧头看他:“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一点也没变?呵呵,守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能变到哪去?整天都是重复的事情,我倒是羡慕你,还能在京城里逛一逛、看一看,可是我呢?我祖父死的时候我都不能赶回去给他送终。”褚成玉苦笑。
然——
纪桓说:“我倒宁愿当年来这里的人是我。”
褚成玉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纪家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人定胜天!”
“哦?你这话里有话啊。”
纪桓再次遥望远处:“褚将军,你想回家乡吗?”
呃!
“做梦都想,打了一辈子的仗,谁不想安定下来,侍奉在亲人身边啊!”
“不远了,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回去的。”
笃定!
褚成玉不大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只见纪桓忽然将手边插在城墙上的那面小旗帜拔了出来,在手里挥动了几下。
旗帜随风而起,一抹红色在黑暗下若隐若现……
侯辽主营。
在收到大临要他们归顺的消息后,木扎尔苦恼了好几天。
他是个不爱打仗的人!
更是个瞻前顾后的人!
现在大临如此逼迫,他左右不知如何行?
营帐中,三爷坐在左侧,也是一脸犹豫,大概心情也跟木扎尔一样。
赛和操着粗狂的嗓音道:“那帮中原人实在猖狂,竟然想我侯辽归顺他们?啊呸!简直做梦!”
气鼓鼓的!
差点就要掀桌了。
他这一说,就有人道:“大不了跟中原人打一仗,老子就不信那帮瘦猴能扛得住咱们手里的大刀。”
“没错,跟他们拼了!”
“就是死也不能向大临服输!”
……
营帐中像一个巨大的火炉一样。
“咚!”
木扎尔终于被吵得忍不住了,握着拳头往桌案上重重捶去。
顿时,大伙都收了音!
一双双等到号令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木扎尔。
期待他一声令下,跟大临来个你死我活!
木扎尔沉了口气,看向三爷,问:“赫赤,你怎么说?”
三爷脸色沉得更深了些,他只说了两个字:“棘手!”
这两个字让整个营帐中陷入了一股从所未有的低寒中。
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