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景容负手站在一个大架子前,欣赏着上面摆放的许多用陶泥捏的小动物。
十二生肖样样俱全!
而且各个都捏得栩栩如生。
不得不说,卫奕那小子脑子虽然不灵光,可是捏陶泥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将来能摆个摊子,捏捏糖人什么的,绝对是份赚钱的好路子。
看来这孩子饿不死了!
他嘴角微扬,继续欣赏架子上摆放整齐的动物,想起之前卫奕抱着陶泥动物睡觉的样子,真是可爱。
这段时间,没有卫奕在身边,确实安静了许多,还真有点儿想念。
突然——
“卫奕捏这些泥人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纪云舒站在那儿。
只见她迈步进门,走到他身旁,看向架子上用陶泥捏的动物。
“他很喜欢这些小动物,也很宝贝,当时捏了一下午才捏出来,一出太阳,他就一个个的抱到外面去晒,也不让人帮忙,不让人碰,丫头们笑他小气,可他还是乐呵呵的自己一个人忙进忙出,我还记得当时,他打烂了一个兔子,心里很难过,伤心了一两个时辰才缓过来,最后还将打碎的兔子埋进了土里,看来这世上,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天真了。”
每次说起卫奕的趣事,她总是嘴角上带着笑。
景容默默的听着。
她也继续说,“我们离开锦江的时候,他已经会念诗了,还认识了很多的字,不知道时隔数月后,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会念更多的诗了呢?又是不是认识了更多的字了呢?写的字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歪歪扭扭?教书先生是不是又教了他一些别的什么?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懂吗?”
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梗塞……
眼眶发红!
她脑海中正在一遍遍的幻想着卫奕的成长变化。
归咎一点,他现在好不好?
景容:“好人终究是会有好报的。”
“会吗?”
“会,一定会!”
斩钉截铁!
纪云舒伸手,从上面取下一个小猪,轻轻捧在手里,一遍遍的摸着,仿佛正摸着卫奕脑袋似的。
景容偏头看她,张了张嘴,似乎有话在喉咙里斟酌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卫奕他没事。”
嗯?
纪云舒捧着陶泥的手一紧,问,“为什么这么说?”
“是景亦告诉我的。”
“景亦?你说清楚些。”
景容正色,“人,确实是被景亦抓走的,但不知道他将人藏在了哪儿?只知道现在卫奕很安全,暂时不会有危险。”
暂时?
纪云舒仿佛只听到了关键词,陶泥放下,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焦急追问,“暂时?什么叫暂时?”
景容眼眸低了低,认真说,“说白了,卫奕现在是景亦的一颗棋子,他要的,是本王离开京城,直到他坐上皇位那天,才肯将卫奕安然无恙的还回来。”
呃!
她明白了。
所以——
景容当时没有答应这个前提。
当然,她也能理解。
“景亦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本王本应该为了卫奕选择离京,可是……真的等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天,他不是要放人,而是杀人,第一个要杀的,不是卫奕就是本王。”
“我明白。”她眉心聚拢,沉默片刻,手缓缓从景容手臂上松开,背身道,“京城里,你有你的父皇,有你的亲足兄弟,也有为你卖命的人,甚至,还有一瓦遮头,可卫奕,只有我。”
空气中陷入了沉默。
只有外头细细的雨声和微风拂过车窗的响声。
良久,景容凛着深不见底的眸,肯定道,“本王答应过你,一定会将卫奕安全救出来,那时,倘若他伤了一厘,本王便任由你伤一寸,一尺还十尺,这是承诺。”
一尺还十尺!
她垂落的眸抬起,回过头,迎上了景容那双冷硬却十分坚定的眸。
四目相对!
却没再说什么。
那晚,景容就在竹溪园住了下来。
而纪云舒却如何也睡不安宁,在床上辗转反侧。
外头的毛毛细雨,渐渐变成大雨。
雨声如雷!
她侧身紧闭着眸子,想让自己睡下去,但片刻又睁开了,因为仿佛自己一闭眼睛,就能想起刚才在书房里做的那个梦。
不是可怕!
是害怕。
那样一个梦,几乎从御府开始就折磨着她,绕在心尖上,久久不去。
第二天,景容早早就走了。
纪云舒清晨醒来,穿衣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