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虽走了,大伙却没能松一口气。
毕竟,走的是官,现下留在这里的,却还有一位王。
大伙屏住呼吸不敢乱动,生怕因呼吸声太重或动作太大而引得这位王爷不满。
人头落地,那可怎么办?
景容心想,哎哎哎,我有这么可怕吗?
林殊脚软的滑到了地上,那双发白的唇抖颤许久,“王爷?你……是王爷?”
景容盯了他一眼,“不像?”
“不……”他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是我眼拙,不知道您是王爷,之前有所得罪,还请王爷恕罪。”
不是气焰嚣张,不是纨绔不化吗?
现在竟怂了!
景容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说,“若各个都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跪在地上求本王恕罪,那本王岂不是要累死了?林殊,本王说过,如果再找到半点证据证明你是凶手,必定活剥了你,可现在纪先生找到的,确实为你洗脱罪名的证据,既然如此,本王就不会由着别人冤枉你,而你拉进大牢严刑逼供,该救的,本王就不会放任不管。”
“多谢王爷,谢王爷和纪先生,恩报于天,我必记在心。”
“林殊,你最好要明白,本王之所以帮你,是基于真理事实证明你无辜,但这并不代表,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可一笔勾销。”
提醒!
“是,是我的错,不会推脱不认,也任凭王爷处置,今后,一定改掉坏习。”
十分诚恳!
眼睛里还夹杂泪光。
景容任由他跪着,然后看向纪云舒,“你觉得呢?”
啊?
此时,她手里还抱着那个头颅呢,而这问题来的太突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即便她对林殊的印象极其的不好,可看着跪在地上满身是伤的林殊,心底还是软了,绯红的唇抿了几下,才回应景容的话,“他确实有错,做事鲁莽冲动,心性更是傲娇不化,甚至还冥顽不灵,可是,也如于夫子所说,他秉性不坏、学问也很好,若好好教导,必能查缺补漏,再者,一个人,自有糊涂的时候,纠正归元就可。”
而她的意思,景容明白了!
“不追究了?”
她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好。”他挥挥手,朝林殊说,“行了,赶紧起来吧,别再跪着了,你现在浑身都是伤,也算是给了你教训,今后,也当长长记性。。”
“谢……谢王爷,谢纪先生。”
随后,两个同窗便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景容侧眸看了纪云舒,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拉着她便离开了。
剩下众人在此震惊又困惑!
惊的是书院里住进了一位王爷,困惑的是为何王爷会来此处?
更奇怪的是——
王爷为何会听那位纪先生的话?
莫非,那人比王爷的头衔还大?
众人心中狐疑。
很快,此事便传到了于夫子耳边,
于夫子心情复杂,从床上起来后,一只坐在席榻上,一句话也不说。
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小童进来送晚药的时候动作很轻,将药放在矮案上正要出去,可是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夫子,现在事情已经弄明白了,郭禾的骸骨还摆放在后院,不知,如何处置?”
没有回应!
“夫子?”
我擦,不会死了吧?
小童脑子里跳出这个可怕的想法,
心头一紧。
身子往前凑了凑,贴着于夫子的耳朵轻唤,“夫子?”
依旧没有回应。
小童便伸出手,扯了扯于夫子的衣袖。
手指才刚捏住那块布,突然——
于夫子抬起手,宽大的袖子一拂,抬起头来道出了一句,“我还没死。”
“……”
那小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嘴角抽搐,话卡在喉咙里,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于夫子乖乖那碗药端起,缓缓灌进喉咙里,然后将空碗往旁边一放。
“出去吧。”
小童缓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愣愣将那个空碗挪到手里,然后似见了鬼似的踉跄出去。
偏偏——
人刚到门口,又迎面撞见一人!
“啊!”
小童叫了一声。
魂都没了。
一抬头,就看景容站在他面前,抬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是王爷啊。”
景容皱了皱眉,“莫非是鬼?”
“不……不是。”
“去取一盘棋子过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