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先生就不觉得可惜吗?”京兆尹问。
可惜?
这词在纪云舒看来实在有趣。
她拂了拂宽大的衣袖,正色问:“大人觉得,圣贤书是不是只有圣贤人才能看?”
“这……当然不是。”
“所以,也不是只有做了官才能为百姓伸冤。”
呃!
京兆尹哑口无言!
那小模样,和刘清平还真是挺像的。
纪云舒没有在京兆府多呆,便回了竹溪园。
景容没有回容王府,在等着她。
所以,纪云舒便将此事告诉了他。
景容的脸色越来越沉:“你真的打算去御府?”
“恩,我必须去看叶儿的尸体才行。”
“那如果,她真的是服毒自杀的呢?”
“那如果她不是自杀呢?”纪云舒反问。
景容的话被她给堵了回去,这女人,嘴上功夫还真是厉害。
可——
“如果你去了御府,《临京案》的事,你又打算如何安排?”
总不能带着十几副棺材去御府吧?
面对景容的质问,纪云舒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说:“剩下还有11位死者的画像没有出来,等从御府县查完那桩案子回来,大概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赶得及,影响不大。”
“你非要插手不可吗?”景容担忧:“你要知道,这一路前去御府,万一出了事,本王如何放心得下?”
说白了,景亦那双眼,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们,就指望着这景容和纪云舒这两支筷子掉一支,这样折断起来,也就省劲多了。
所以,景容怎能放心纪云舒在没有自己陪同的情况下离京?
纪云舒看着他,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亦王百般阻挠我们查《临京案》,现在我将《临京案》放下,去御府县查别的案子,不是正和他的意了吗?而且有子衿在我身边,没事的,案子若能立下,京兆尹也会一路派人送我去御府。”
景容眉头紧锁,“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
“本王真是拿你没办法,改日,本王定要将京兆尹给宰了,让他多嘴。”
霸道!
纪云舒不语。
景容又道:“既然你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本王想拦你也拦不住了。”
妥协了!
而接下来的两天里,京兆尹整理好了御府县的那桩案子后,一大清早就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余大人自打太子景华造反那晚,帮助景容进宫后,他就算是景容的人了,看着京兆尹递上来的行书上写着由纪云舒接手这案子,于是想都不想就应允了。
盖了章!
毕竟,那位纪先生可是景容的人,跟自己一个阵营的。
他当然要同意。
可——
平日里还要看大理寺少卿脸色的大理寺卿却给驳了回去。
还一副很苦恼的模样说:“京兆尹,这案子三年前就已经结了,现在来上诉翻案,是不是有点……”
话没说完,京兆尹就将他的话接了过去。
“这案子是结了,可其中却有蹊跷。”
“蹊跷?哪里来的蹊跷?就凭那妇人几句话,就断定她女儿是被人杀的?当年仵作验尸过后,也说了是服毒自尽,京兆尹,我知道你亲民,可这案子根本就没有疑点,不足以构成翻案的条件,若人人都说一句案子有蹊跷,就要朝廷派人去查,我大理寺岂不是忙死了!”
京兆尹严肃道:“这案子当中,的确存在疏漏,并不排除乔家人买通了御府县的县令和仵作,这才结了案,若是真的没有杀人,又何必塞银子?”
质问!
大理寺卿却驳道:“就算如此,也不足以达到翻案的条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能重新立案,我大理寺也不会受审。”
像吃了铁似的,态度十分坚决。
平日里,大理寺卿明面上是个做主的官,可一般来说,都是大理寺少卿余大人在管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京兆尹回应他这番话。
大理寺卿眼珠子一转,朝他走近两步,压低语气:“各府各州的事,虽然在你京兆尹的管辖和职责内,但各地案件的事,却是我大理寺来做主,这章要是盖了,万一成了乌龙,责任,可就得由我来担,再者说了,你让那位纪先生插手进来?似乎不合理吧,她可不是咱们朝廷官员,所以京兆尹,你还不是在为难我吗?”
一脸愁苦的样子!
京兆尹在来之前,哪里想到会这样啊,就算大理寺会以不按流程来搪塞回去,可毕竟自己也是京兆尹啊,亲自来递上诉状,大理寺总不能往外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