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一夜未眠,坐在床上,双臂抱着膝盖,抬着头,盯着面前那扇小小的窗。
由黑渐亮!
直到第二日!
一整晚,她的心,总是莫名的忐忑不安。
甚至有不祥预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很轻,似乎怕吵到她似的。
小心翼翼的!
县太爷立在她的身后侧,眼珠子紧压在眼皮底下,呼出了一口气。
轻唤一声:“云舒啊……”
那语气,分明掺着惋惜!
纪云舒眼眸微动,似乎是被那扇窗户外的光闪动了一下。
抿着微白的唇,并不打算回应。
县太爷叹了一声气,一脸纠结之相,双手搓在官袖中,张了张嘴。
语气轻沉,道:“今日一早,本官接到……接到报案,说是,凶手已经找到了。”
嗯?
纪云舒已经隐隐感觉到县太爷语气里的欲言又止!
打算继续听她说下去。
“鸾儿她……她死了!畏罪自杀,上吊死的。”
“……”
蓦地,纪云舒那双看不出任何波澜的眸子,徒升起一抹愕然。
侧眸问:“你说什么?”
“鸾儿她……她上吊死了。”
她身子狠狠一颤,抱着双膝的手臂一紧,掌心握拳。
一整晚的不安,此刻由胸口涌上鼻尖、眼眶,微红发酸!
端着痛意!
良久……
“什么时候?”声音轻颤、哑沉!
“昨晚子时。”
“在哪?”
“纪府西苑的屋子里。”
顷刻,眼泪淌在眼眶中,随着她双眸微闭之际,夺眶而出!
强忍着胸口的那股疼痛感,死死的咬着牙贝,尖细的指甲陷进皮肉里,血肉相挤,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在这样的怔惊中,纪云舒,看似平平静静。
可这副皮囊底下的心,千疮百孔!
她应该想到的,应该早早想到的啊!
侧在身后的县太爷巴了巴嘴,虽于心不忍,还是道。
“仵作已经验过,她的确是自杀,而且在旁边,还找到一张字条,是鸾儿留下的,她已经将罪行一一称述,云舒,你没事了。”
是啊,鸾儿认了罪,她没事了!
她自由了!
而语罢之时,县太爷已将那张纸条递到她面前。
纪云舒发红的双瞳看了一眼,接了过去,
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的确是鸾儿的笔迹。
“她已经承认,是她下的毒,目的,是为了不让你嫁去卫府,给傻子做妻,所以那晚设宴时,就在酒里下了鸩毒。”
县太爷称述着那封信件上的内容。
信上的字不多,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
纪云舒粘了些许皮肉的指甲,轻轻的划在纸面上。
鸾儿的字,是她教她写的。
心痛的感觉,也如同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一笔一划,似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胸口处!
而当她指尖划到落款的最后一个字旁时。
顿停!
黑字下,印着一个模糊的指印!
她神情一凝,这个宽大的手指印,绝对不是鸾儿的。
而且指印压在字下,定然也是写这封信前印上去的。
她将那个位置凑近鼻尖闻了闻,除了墨汁的味道,竟还有一股水桔的味道!
这代表什么?
一抬眸,明白过来。
带着一丝惊愕!
嘴里轻声念了一句:“鸾儿不是自杀的。”
这话让县太爷听了去,惊:“不是自杀?难道是被人杀的?可仵作说了,她的确是自杀!”
莫非仵作验错了?
纪云舒双膝一动,从床上下来,眼带泪水,却一脸凝重。
“鸾儿的尸体呢?”
“让纪府的人送去义庄了。”
她将那张纸条收好,什么也没说,快步出了牢房。
县太爷追了几步才停下,挠着脑袋想不明白!
好在,凶手已经承认了,纪云舒也没事了。
监牢外,纪府派了人过来接她。
是纪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见纪云舒出来,上前:“三小姐,我奉老夫人的命令,过来接你回府。”
她面色冷清,绕过这个老嬷嬷,往前走。
“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老嬷嬷追上来拦住了她。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