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本就是百无禁忌的人,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就越来越口无遮拦,“那你说,像我这种人是不是要下地狱的?”
叶妤这才转过头去认真看着程慕,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他的眉宇间依旧邪气横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没有虔诚的意思,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或许是喝了点酒,以至于现在脸色微红,带着艳色,偏偏眼底还带着好奇。那部分好奇,渐渐转化成兴奋,似乎真的想知道会不会下地狱。
不知怎么的,叶妤的唇角也微扬笑了起来。
他看似对什么都恣意且不在乎,叶妤知道的,程慕这人实则肯定不简单,真做起事来,杀伐狠绝肯定绝不留情。如果说,别人是遇神殺神,到了他这里,怕是连神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那还有什么下地狱之说呢?
程慕似乎被叶妤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一下,转而问她道:“你笑什么?”
“这些神像有的是护法神,当然还有其他,为了度化众生可以化现不同的法相,当然就可以显现慈悲愤怒相,不过无论是哪种身相都是为了渡生罢了。
对于善根众生,则以慈眉摄受之,但对于根性顽劣的众生,也
并非舍弃就不管。
为了调伏众生,只是慈悲是不行的,必须使用别的手段,使其生起畏惧才摄受之……”
叶妤的本意,是想说无论什么样的人总会有普渡其的办法。
可是就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却觉得无论是慈悲还是愤怒,似乎,对程慕都是无效的……
可一旁的程慕,虽然目光没有放在叶妤身上,正看着对面的神像,可是却有认认真真地听着,直到叶妤说到停顿,程慕才转眸,眼神中的疑惑似乎在说,怎么停止了?
程慕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叶妤恍惚了一下,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家里有个长辈对这个有过研究,所以,我小时候听她说过一些,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其实,在叶妤的回忆里早已模糊了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
唯独记得的是在她还在读书之时,母亲总是会在每月的初一,或是十五的节日,一改往日里精致华贵的妆容,换上素衣,然后领着自己和叶楠一同去距离最近的一座祠阁里念经,因此也就知道不少。
后来慢慢地长大了,次数也随之渐渐减少。后来的后来,却是一年也未曾再有去过了一次了。
这一次,
程慕没有立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因为,他很少会听到叶妤会主动提起她的亲人。
静静地,再也没有人说话,直到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程慕才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那个长辈对你很好?”
叶妤的眸光直直地落在前方,似乎在出神,程慕并没有打扰她,安安静静地等着。
半晌,叶妤才轻声地开口,那风轻云淡的口吻,让人听不出来她有任何的个人情绪在里面。
似乎,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心中也根本没有一点儿苦涩。
她说:“那个时候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别人对我笑,可能就认为那是好人,现在想来,明面上对我好的人也未必是真心,而那些表面上对我不好的人或许才是真的为我着想的。”
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
程慕听完,顿时莫名其妙感到有些感同身受。
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毕竟人生在世,树叶都不可能会是有相同的第二片,况且一个人的感受能够有千种万种,感受相同的几率更是少的可怜不是吗?
程慕装似无意地轻咳一声,开始想要转移话题,“我记
得是不是有门修行,叫什么来着?哦,那个什么双修?”
叶妤一愣,继而脸上一热,一听这些词语就轻而易举地让人联想到一些别的东西。她就知道程慕绝对是又准备“放荡形骸”了。
果不其然,他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不是还有一个,先以欲勾牵,后令入神智,我觉得这个应该适合我。只是不知道,有谁来普渡我?”程慕边说着,也就真的慢慢地凑了上来。
程慕眸中的神色很是专注,对视上叶妤。似乎真的在和她讨论一个他所了解到的东西,并且一心向学,还事不懂就问的那种,孜孜不倦地好学。
叶妤闻言,不自然地往后撤了撤,蹙着眉很无语地看他,“在这种地方,你说这种话真的不怕下地狱吗?”
程慕还真就一点也不在意,微微地侧脸,轻笑地说:“下地狱?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要乱说这种话。”
叶妤蹙了蹙眉,眸光沉黯了几分,真想不明白程慕在想的是什么?
下地狱?
地狱,又在哪里呢?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妤想,她要做的是独善其身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