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桑的手停在半空,不一会尴尬地笑道:“谢谢翠竹姑娘。”
翠竹的不满,程悦之看在眼里,也没当场指责,拿起案几上的舒痕膏,拧开盖子,要延桑挽起袖子,轻轻地往伤口处涂抹。
药膏冰冰凉凉,透过手指之间的温度,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很是舒服。
程悦之力道适中,延桑赞不绝口:
“姐姐这药膏果真是好东西,我这伤口疼痛时有种灼烧感,涂了这药膏舒服的紧。”
从小到大,小姐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翠竹实在看不下去,没好气道:
“这当然是好东西,是我们小姐嫁到侯府时从娘家带来的宝贝,一般人还舍不得给她用呢。”
张嬷嬷怕翠竹这直性子口无遮拦,闹出什么事来,一直在她旁边给她使眼色,翠竹像是没看到似的。
无奈,张嬷嬷寻了外头有事要翠竹去做的由头,强行将人拉了出去。
前脚刚出大门,翠竹头上迎来重重一击,她心下吃痛,不禁轻叫了一声。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张嬷嬷语重心长道:
“你要造反吗?如今延桑身份不同,不是府中婢女,是姨娘,姨娘。”
怕翠竹听不清似的,张嬷嬷特将姨娘两字加重音量的重复一遍。
里面的延桑也看出了翠竹对她的不满,抬头看了一眼程悦之道:“姐姐,翠竹姑娘她”
“没事,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程悦之打断她的话:“都是我不好,平日里把她宠坏了,说话做事没轻没重,你不要同她计较。”
“这偌大的侯府,只有姐姐和翠竹姑娘真心待我,我又岂会不知,若是一点小事就心生不满,岂不是妹妹我太小家子气,如何对得住以往姐姐和翠竹姑娘对我的照顾。”
程悦之笑道:“还是妹妹有容人之心,我们女子,守着后宫宅院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若是事事计较,放不宽心,恐怕会早生抑郁,惶惶而终,实在不值当。”
“姐姐说的是。”延桑直言:
“我知道翠竹姑娘为何不待见我,前几日我同她一样都是府中婢女,奈何我没能遇到好主子,受了委屈伤心难过。”
“翠竹姑娘耐心开导我,待我如姐妹,不到几日时间,我从一个婢女变成了侯爷的姨娘,和她最爱的小姐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都是当女婢过来的,我懂翠竹姑娘的感受,在我们心中,主子永远是第一位,何况她有一位像姐姐这样善待她,宠爱她的好主子,自然是想着替姐姐抱不平。”
延桑的话有道理,但程悦之不完全赞同,纠正道:
“我从来没有把翠竹当成自己的下人,她和我一起长大,早已经是我的家人,我也把她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
“再者,翠竹性子爽快,说话不过脑,但心性不坏,只是见不得我委屈,爱替我出头罢了,平日里做事严谨,辨得清自己的地位,哪会因为你得侯爷宠幸心生妒忌。”
延桑闻言,忽而不语,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又听到程悦之道:&34;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你对别人付出真心,别人也对你付出真心,那是幸运。你对别人付出真心,别人无意怀疑你,践踏你,那是人之常情,何必恼怒。&34;
“姐姐说的是,也正因为如此,我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对不住姐姐。”
延桑红着脸,有些内疚:“姐姐待我这般好,我却这样回报姐姐,实在不应该。”
见程悦之不语,延桑缓缓抬头看着程悦之:“姐姐为何不问问我和侯爷的事情?”
“有什么好问的。”程悦之笑的坦然:
“不管是你自愿,还是他强迫,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何要为了无法改变的事情耿耿于怀,看开点,方能快乐些。”
“那姐姐不怪我?”
终于知道,为何延桑一进门就重复着那句对不住。
想来事情并非私下传言,是侯爷醉酒强要了延桑,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自责。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我现在怪你,日后怪别人,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知道程悦之的心思,延桑松了口气。
她在侯府无依无靠,梅姨娘视她为眼中钉子,要是现在得罪程悦之,日后这日子该如何过。
“谢谢姐姐体谅,我知道姐姐同梅姨娘不一样,我才敢坐下来同姐姐敞开心扉,既然能同入侯府,也算是一种缘分,以后我便把姐姐当做自己的亲姐姐看待。”
程悦之比延桑想像的还要好相处,一时间这冰冷的侯府像是迎来了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内心深处的部分阴霾。
两人又闲聊了会,延桑忽的想起什么似的问:“有些话做妹妹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妹妹有话尽管说便是。”
延桑清了清嗓音,压低声音道:“我刚来府上时,和婢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