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老黑告诉他的。

他当时只觉得心口窒息了。

他头一次生出了悔意，后悔他是这样说到做到的一个人，后悔他是这么看重诺言的一个人。

他答应了沈湘黎，不会透露她

的去处，所以直到青颂赴死，他都没让他知道，沈湘黎到底在哪儿。

“沈湘黎她……是不是死了？”陆东珉踌躇许久，才终于问了出来。

他戴着大大的口罩，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已，声音也是沙哑的。

大概所有人都震惊连青颂突然自爆，唯独他不惊讶。

当时他告诉连青颂，他查了三年都查不到沈湘黎的消息，他便从这位昔日好友的眼中，看到了枯寂。

那份枯寂，他并不陌生。

底层摸爬滚打的日子里，他尝过世间百般苦难，有时候心性不够坚强，觉得撑不住了，该从大桥上一跃而下了，就是用这样枯寂的眼神看世间的。

那一刻，他隐隐猜到连青颂可能已经意识到沈湘黎的去处了。

他本就身患癌症，所剩时日不多了。

他只想在生命的尽头，完成和爱人在草原上看落日的一个念想。

现在这个念想成了泡沫，他也该将自己化成尘世间的一抹烟灰了。

人世间有诸多循环。

水会从水汽变成水滴，遍及大地；风会从南极吹到北极，周而复始。

他把自己融入大自然的尘烟，只希望随着这万般循环，他和他的爱人，有朝一日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