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望永远也忘不了江潮笑着掉进水里的那一幕。
那虽然是笑,却带着比哭还绝望的悲伤,猛地撞进他的视线,震得他心脏一颤。
他本来收到信儿,是来解决大闹婚礼的章明海,结果还没走到包厢里,就一眼瞧见了站在包厢窗后的江潮。
她怎么在这儿?
他还没来得及喊她,就见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紧接着如断了翅的蝴蝶,张着双臂仰面栽进了水里!
她不会游泳!
陆北望一瞬间心脏几乎跳到了嘴边,紧张得什么都顾不上,拎起一把椅子砸开了窗户上的玻璃,顾不得玻璃渣刺进了皮肤,直接一跃便跳进了水中。
江潮是十足的旱鸭子,进了水扑腾了没两下,便沉了下去。
陆北望心急的去拉她,抱住她拽出来,一丝一毫不敢撒手,往岸边游去。
江潮的头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陆北望听她嘴里迷迷糊糊喊他的名字:“陆北望。”
陆北望一下子想起来她在监狱里被人打的那天,是不是也像这样,哀伤悲泣的唤他,想他来救救她?
“我在!江潮!我来救你了!没人再伤害你了!”
江潮被他按着胸口做心肺复苏,猛地吐出一口水,咧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
,没人再伤害我了吗?
可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你啊!
好好的婚礼最终还是没办完,江潮不知道最后怎么收场的,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了。
窗边隐隐透出霞光,看来是第二天了。
一旁的陪床上睡着陆北望,他的手指还勾着她的小拇指,想到他那天说的迷信传说,江潮更是觉得椎心泣血的心痛。
她抽了手出来,这么小的一点动静,陆北望瞬间就被惊醒了。
“醒了?渴不渴?还不能喝水,先润润唇!”陆北望给她弄了湿棉签,抹了抹唇瓣。
江潮哑着嗓子说:“我想见章轩迟。”
“你找他干什么?”陆北望心中警铃大作。
“你说呢?”江潮已经懒得作出任何表情回应他了。
“你想问什么,我来回答。”陆北望已经知道昨天章明海发疯说的话了,江潮那时就站在窗边,听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我不信你,我要听他说。”江潮瞪大了眼睛,平时笑起来温柔可爱的杏眼,此时瞪起人来,陆北望才发现那双眼里迸射出的光,让他怕的心惊。
不一会儿,章轩迟吊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胳膊,脸上青紫一片,走到江潮跟前,“噗通”
一声,直接跪下了。
江潮已经靠在床头坐了起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台风来临之前的大晴天。
“阿潮!我不是人!我是王八蛋!你杀了我吧!”章轩迟一个大男人,哭得声音嘶哑,跪在那里都抬不起头。
“你从小没爸爸,每次阿姨喝醉酒打你,都是我爸去你家救你,把你带回我家给你做好吃的!你曾经说,我爸比你亲爸还亲,你也想叫他爸爸!”江潮沙哑着嗓音,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我走投无路去求你,你没钱就算了,可你居然把我卖给陆北望那种没有心的混蛋!让他糟践我!让他毁了我一辈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比你爸还亲的恩人吗!”
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叫往事,比往事更血淋淋的是往事里藏着的真相。
章轩迟哭着哽咽,干脆一次性说出真相。
“我的家庭你知道的,我妈得艾滋死了之后,我连学费都交不上了。我没办法,就走我妈的路,找了学校里一些爱慕虚荣的女人,给她们介绍圈子里的花花公子。后来章家的人来找我,说可以让我认祖归宗,但条件是得能给章家带来利益。那时候我正好在学生会当副会长,会长就是陆北望。我想扒上陆
家,只有找他。”
“陆北望喜欢家里那个养女沈湘黎不是什么秘密。我去看过一次沈湘黎的演出,长得跟仙女一样,要找个长得像她的,的确不容易。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后来有一天,你来学生会找我借资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走了之后,陆北望忽然主动跟我搭话,问我跟你什么关系,还问我,你是不是我手里的货。”
说到这里,章轩迟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攥住江潮的手颤抖的厉害:“阿潮!你相信我!我一开始真的不想推你进这个火坑的!我当时否认了!我说你不是,你是清白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让他别打你的主意!我爱你,我从小就爱你,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干这种肮脏事!”
“别跟我说爱,我恶心的都要吐了!”江潮捂着起伏的胸口,是真的恶心,她快要被这群脏的要死的男人恶心死了!
陆北望竟然问她是不是章轩迟手里的货!
瞧瞧这轻车熟路的问法,他是从章轩迟那里拿过多少“货”?
他是早就在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