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也赶紧起身,委屈巴巴地说:“夫人……”
林云锦看向她还渗着血的双手,敛下眉目间的狠厉。
拿出帕子掩唇,林云锦憋着一口气,狠咳两声,眼中含泪。
“李嬷嬷,既然母亲不顾小辈的身体,非要我前去侍疾,否则便是不孝的话,那去罢!”
说完,林云锦又狠狠地咳嗽,仿佛真生了病,还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李嬷嬷瞬间心慌,她只以为是夏竹的搪塞之语,没想到,林云锦倒真像是生了大病。
她自然知道,徐老夫人根本没生病,不过是想着法子让林云锦过去。她还没到需要侍疾的地步,也没想让林云锦真出什么事。
万一出事,难道还是她的错不成?
于是她连忙上前,搀着摇摇欲坠的林云锦,“夫人,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您要是实在不舒服,那就……”
林云锦却打断她的话,“李嬷嬷,我走两步还是行的。我们徐府向来家风清正,怎能在我这传出不孝的名声?”
李嬷嬷还想阻拦,“可是……”
“别说了。”林云锦拂下李嬷嬷攀在胳膊上的手,搭着夏竹,“嬷嬷,前边带路吧。”
李嬷嬷无法,只得走到前方领路去了。
夏竹扶着林云锦,此刻心中也生出几分担忧。
明明昨晚还是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夫人就面色苍白的样子?
林云锦看出她的担忧,凑近了她,低声说:“我没事,就是开门前,往脸上嘴上铺了些白粉。”
夏竹靠近细细观察,果然发现了端倪。
夫人脸上没有血色、唇色苍白的地方,都有淡淡的浮粉。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夫人,您太厉害了!”
突然间,林云锦又想到夏竹上辈子的结局。
那时候,夏竹双目圆睁,眼里半分神采也无。
她衣衫破烂,白净的皮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瘢痕,带着血色,躺在徐家二爷的床上。
全府上下,都骂她是个荡妇。
林云锦无法,女子失贞是大事,只得叫她被徐二爷给带走了。
徐府二子徐言山,跟徐言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夏竹之前,他已经有八房小妾了。
无论徐二夫人如何哭闹,徐言山依旧本性不改,四处沾花惹草。
这之后没多久,林云锦便听说,夏竹投井自杀了!
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就这样死了。
林云锦了解夏竹,她是个无比坚强的女人,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
夏竹的死因,也许是二夫人看不惯她,也有可能是妾室之间的斗争。
只是那时候的林云锦,缠绵病榻,早已无力回天。
林云锦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刺痛,看着如今依旧开朗活泼的夏竹,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这一世,必定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
夏竹扬起笑,“您这样做,老夫人肯定没法再怪您。”
林云锦拉过她擦破的手掌心,将帕子缠绕好打结,“这几日,你就不要碰水了,叫她人做就好。”
“谢谢夫人,您真好。”夏竹笑着点头,看着手上精致的帕子。
李嬷嬷听到声音,忍不住朝后瞧,生怕林云锦在路上晕倒了。
见状,林云锦高声道:“嬷嬷,您专心带路,走快些吧。母亲怕是等急了,到时候又要怪罪。”
这下,李嬷嬷一刻也不敢耽搁,快步向前走去。
林云锦细细看着夏竹,又看了眼在前带路,一无所知的李嬷嬷,定下心来。
她一把薅住夏竹的脑袋,直揉的头发像个鸡窝。接着又从旁边花圃里抓些土,擦在夏竹的衣衫上。
夏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活像刚被人揍了一顿。
她面露震惊,人都呆住了,但还是任由林云锦操作,“夫人,您这是干嘛?”
夫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林云锦又摸了把她的头,说:“你别管,待会叫你进去的时候,装得可怜点。不管我说啥,你点头就行,听懂了没有?”
夏竹乖巧点头,行走之间都变得局促起来。
刚靠近门槛,林云锦就听到里边传来争吵声。
王玉珍持着娇滴滴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往人心里扎。
“姨母,春杏这样低贱的身份,怎么配给表哥做妾呢?表嫂肯定是昏了头。”
没等徐老夫人说话,春杏便有些火大。
她自认为老夫人和大爷办事儿,身份不同一般的奴婢,手上还握着把柄呢。
好歹是家生子,怎么就低贱了。
春杏冷哼一声,“奴婢家中三代侍奉,在徐府是名正言顺!可不像某些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