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在这头甜蜜烦恼, 朝阳殿里, 含真却正领着一干宫人,在哄劝闹酒的卫东阳喝醒酒茶汤。自回来的一路上,李眉便没再发一言, 此时沉着脸坐在绣榻上,只让满殿的宫人都小心翼翼得屏声静气。
因卫世子爷的不配合, 一盅汤喂得泼泼洒洒,等好不容易喂完, 含素赶忙拧了温帕子来,含真接过手, 小心的给卫东阳擦着脸和脖子, 嘴里哄小孩似的哄道:“世子爷乖,擦了脸, 再抹个身子, 咱们就换衣裳安置了啊。”
扭着身子不让含真擦脸的卫东阳听了这话,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本来就一片赤色的耳尖,倏地红得像是要滴血, 扭得跟蛇似的身子也僵了, 伏着枕上, 半眯半阖着双眼, 微扬起脸来让含真擦。
含真稍愣了下, 便回过神来, 忙趁着他配合, 同含云含素一起,手脚麻利给他擦身子,换衣裳,一溜烟的折腾下来,等卫东阳重新沉睡过去,已是近三更时分。
这时,虽已是夜深,但卫候爷因白日去了晋王府,积攒下许些公事,还在书房同一众属僚秉烛,李眉回到前殿,卸了钗环,换了衣裳,便倚靠在绣榻上,枯坐着出神。
时节已近秋未,更深再添露重,夜里寒气已经能冻人了,含真见状,忙让人烧了手炉来,捧着递给李眉:“现在天冷了,这样坐着伤身,公主就是再睡不着,躺到床上去,阖阖眼也好……”
李眉一声冷笑,接过手炉:“我倒想阖眼呢,就是阖不上……”
含真听李眉话头不对,忙掩住口,不敢再说话,李眉拿手抵住额角,烦躁的吐了几口气,半晌,身子往后倒到靠垫上,带着几分伤感的叹息道:“算了,儿大不中留……我也犟不过他,随他吧……你回头去吩咐尚仪司,让她们制个章程出来,等过了太子的千秋,就让她们去宛香院,教导她把该学的规矩礼仪学起来……”
李眉话虽吐了口,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缓和一分,拿绸毯给她盖腿的含真看她的表情,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敢说,只点头应了是。随后,李眉孤坐了会,未等卫候爷回来,便让人熄了灯烛,上床安置就了寝。
按例,凡皇子,亲王,世子等等大婚,隔日都要领新妇进宫,朝见太后皇后并及东宫,李丹即要带萧明珠进宫朝见,李眉一众公主并几位王妃,少不得也要进宫。
因此,隔早起来,照旧将醉后自己干的糗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卫东阳,尚来不及去宛香院跟徐婉一起做早课,就跟李眉进了宫。
李眉卫东阳到了慈宁宫,王皇后,二公主李蕊和三公主李蝶已是先到了,三人正陪着张太后在说话,张太后虽偏心宠爱小儿子,可对着李丹卫东阳,反而又更喜欢卫东阳。
算来卫东阳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张太后正说叨想他得很,一见了人,便拉住不放,先是东长西短的问了许多话,然后摩挲着卫东阳的背,说李眉道:“锦哥儿都成了亲,卫哥儿的亲事,也该给他张罗起来了……头年你说相中的那两个孩子,是哪两家的来着?得空带进来叫我看看……”
卫东阳不知李眉还给张太后露过这样的话头,一听变了脸,正要辨驳,李眉却没好气的瞪了卫东阳一眼,朝张太后委屈道:“他哪里还用我替他操心……自个都找好了,你要看,回头让他自己带进来给你看吧……”
李眉的话说得像捻酸赌气,实则却是别样的把卫东阳同徐婉的婚事递到了太后的跟前,张太后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好奇,连着坐在左下首的王皇后,都话赶着话的开始追问卫东阳。
“姓徐,闺名一个婉字……祖母想见她,等哪日闲了,我带她进宫来给你看就是……”卫东阳面带赧色的回答着张太后王皇后的话,目光却落着去看李眉,心里止不住奇怪:好好的一夜之间,他娘怎么就想通松了口了?
张太后脸上露出几分疑惑:“这名到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王皇后同张太后一样,先疑惑了下,跟着转念恍然记起来,问卫东阳道:“可是前年在梁园,同你一起救过驾的那人?!”卫东阳点头,王皇后侧首对着张太后道:“要是这样,想来到是个不错的孩子了……”
李蕊李蝶算是见过徐婉的人,虽没什么深刻印象,但听卫东阳说后,略一回想回想,脑中大致也能忆起几分朦胧的影像来。因此,王皇后话音一落,两人就笑起来,跟着开口道:“皇后娘娘说得没错,人长相品貌到是都好,武艺更是顶尖,但只出身上差了些……”
李蕊李蝶的话说得公允,语调神态中却带着几分模糊的暧昧,李眉听出她们话中的欣然之意,嘴角不自觉的绷了绷。
说来,李蕊和李蝶尽管和李眉一样同为公主,但两人因不是张太后所出,从封号府邸到食邑大小,样样都低李眉一等,两人就有了不平,等到及笄选婿,公主封号有差,但挑选驸马的程序却没半点差异,二驸马江朝和三驸马石浩两人还出身世家贵族,比卫候爷高出不知多少倍,然而这些年下来,李眉卫候爷夫妻恩爱如旧不说,卫候爷还累军功位至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