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徐文回到筵席上后不久, 卫候爷卫东川卫东溟三个爷们就去了前头,八仙团圆桌直接空了一半, 李眉看着不喜, 加上心里记挂卫东阳,怕他一个人孤单,欲去陪他,吴氏身体又不大方便适意, 因此,过后只略坐了半个时辰, 看前头放过了头轮烟火, 后园女眷的宴席便散了。
那时才将不过一更时分, 满月清光, 上下如银, 倒正是赏月的最佳时候, 回到宛香院,徐婉就让含月柳枝柳叶,把单独早备在房中的一桌小席抬出来,摆放在院中藤架下, 和院中众人再另聚过节。
宛香院主仆不过才五人, 又是小席,自也不讲什么规矩, 饮过开席酒, 柳枝便静坐不住, 抓了盘碟里的瓜子果仁, 吵着要让柳叶陪她猜拳。柳叶不肯,只嫌她闹得慌。柳枝羞恼之下抓过柳叶便呵她痒痒肉,柳叶最怕痒,被一呵,一下子从凳子跳起来,赶着还手去打柳枝,两人顿时闹成了一团。
徐婉含月看着只摇头,含月分着瓜饼,朝两人笑道:“你们别顾着自己闹,去外头折枝花来,过会儿咱们拿来行令……”
柳枝趴到含月跟前,脆声笑道:“姑姑,咱们人少,行抛花令不热闹,还是猜拳耍吧?”柳叶一手给她打在头上,恨铁不成铁钢的道:“你就只知道猜拳……”
她们四人说笑,边上的徐文,却趁着人没注意到他,转眼偷偷喝光了两杯果酒。
原来徐文自打上回,让付连先生强自灌了回酒后,身体里的酒虫就跟被勾醒了似的,闻到酒味便馋,可惜他体质殊异,沾酒即醉,未免出丑,刚才在筵席上便一直苦忍着滴酒未沾,这下回到宛香院,那里还忍得住,徐婉还在让酒,他就将自己酒盏喂到嘴边,惬意的呷两三口。柳枝柳叶笑闹的时候,他自斟自饮的,转眼就喝下去了两盏。
虽是甜如蜜水的果子酒,两杯下去,徐文整个人还瞬间醉了。徐婉转头看到他赤红成一片的脸色,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掴拭他的脸。
醉得似醒非醒的徐文,一把抓住徐婉的手,捏在眼前看了看,跟着遽然大喝道:“大道之行也……也……”也断了片,徐文丢开徐婉的手,摇头晃脑的喃喃自语道:“后头是,也什么来着……”徐婉四人先是让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下子爆笑出声。
笑完,含月柳叶便要扶徐文回屋去,伺候他梳洗安置,徐婉摆手示意不用,自己站起来,从酒壶里到了半杯酒,继续喂给徐文,含月见状,忙伸手拦道:“小少爷还小呢,姑娘这样喂他喝酒……小心伤了他的身子。”
徐婉避开含月的手,把酒灌进徐文嘴里,笑道:“不妨事,让他醉了好,半醉半醒的,瞎折腾人。”
半杯酒再下去,徐文彻底醉得不醒人事了,徐婉单手把他提溜着拎回了东厢,扔到床上,两三下给他脱了衣裳鞋祙,又拧了帕子替他擦脸净面弄好,之后移过灯烛,笼下纱帐,徐婉隔着帐子,听徐文睡得沉静安稳,气息绵长,摇头菀尔笑了笑。
徐婉笑着回转到院中,就见石桌上多了两枝桂花,却是柳枝柳叶趁她在屋里时,赶着出去折回来的,枝上的叶片都摘了,只余簇簇淡黄花朵,香气袭人,徐婉笑容一滞,顿了顿,伸手将花拈起来,递到鼻间闻了闻,跟着一笑,道:“不行令了,耍个棍给你们助兴……”说完,徐婉将花枝往怀中一别,飞脚踢出旁边兵器架上的木棍,反手接住,随即在月下庭中,如行云流水,将徐家十八路棍法耍了一遍。柳枝柳叶看着,激动得几乎想要尖叫,央着徐婉再舞一遍。
按说柳枝柳叶天天看徐婉练棍,徐家棍法,她们该是早看腻了,其实却不然,徐婉平时功课,主要是为固招,一招挥上千遍,只看得人无聊得想打瞌睡,在宛香院三年多,柳枝柳叶实则真没见过几回徐婉从头到尾耍棍的场景。
徐婉笑着又舞了一遍给她们看,柳枝看得捧着胸口后悔跌足,道:“真该坚持跟姑娘学棍的……姑娘,明儿起,我再重新跟你学吧!”柳枝刚来宛香院的时候,闹着要学棍,反反复复捡捡丢丢练了几回,到底吃不住练武的苦,都有头无尾的丢手不学了。所以听了她这话,徐婉直摇头,一旁的含月也笑道:“你呀,就别再浪费姑娘的时间精力了……”
“我这次一定能坚持下来……”柳枝握紧拳,一脸的坚定。柳叶翻着白眼,一掌给她盖到了脸上。
过后大家说闹玩笑,直坐到月上中天,那时不说柳枝柳叶醉了,连徐婉含月都有了微矄的酒意,徐婉见寒意上来,庭中风轻露冷,便让大家回屋休息,含月强撑着还要收拾狼藉杯盏,徐婉摇头道:“搁着吧,明早起来再收拾也一样……”含月本也有些不支了,闻言便点头,与柳枝柳叶相搀着回了屋。
徐婉目送她三人进了房,正也要起身,蓦地,几声咻咻轻响,夜空中顿时炸开了无数烟花,原来公主府那头,又放起了第二轮的烟火。
隔了两座大半府邸,在公主府花园时震得人耳鸣不住的炮声,减弱了许多,但隔远了,烟花的璀璨光芒同样也暗淡了不少,静静的看着空中不住盛放又湮灭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