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你去镜子里照照你现在的表情。”
卫东阳忍着想打卫东宇的冲动,恨着气坐下,瞪着卫东宇说不出话来。
卫东宇看着卫东阳,根本没把他如刀的眼神当回事儿,收了脸上的笑,正经道:“现在行刺的事尘埃落定,我想过几日,动身去大同府。”
原来卫东宇的授业恩师芒任,年前南下,过后随商队北上去了太原大同一带,也不知芒任如何碰到了卫候爷,五月间里,芒任随着卫候爷的家书捎了信来,让卫东宇启程去大同府寻他。因行刺事未完,卫东宇放心不下,便一直未曾动身。
“你要走便走呗,没得发什么疯……”卫东阳被卫东宇一吓,心还跳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闻言,没好气的道。
卫东宇看卫东阳使性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又叹息了声,道:“本来临走前,想劝你些话,看了你刚才的反应,我倒可以把唇舌都省下来了!”
“你想劝我什么?”卫东阳缓过了性来,似笑非笑的道。
其实说是劝,倒勿令说卫东宇是担心更多一些,之前卫东阳尚懵懂不知,他看卫东阳对徐婉有意,徐婉又是那样一个坚韧的性子,卫东宇自是乐见其成,可自从梁园事后,卫东宇却猛的反省过来,徐婉以尚未及笄之齡,就有了如此早熟成稳的性子,不知是经历过多少,他和卫东阳不能想像的事,才磨砺出来的。以前他一叶障目,只见其正未其反,两人实则并未如表面那般看着合适。他一直想跟卫东阳好好说说,却没想到不过略微的迟疑间,就与那最好的时机,失之交臂了……
卫东宇知他要说的话,再讲出来已没了意义,心中后悔苦笑,面上却不显,只拿眼神往卫东阳下‖身一扫,挑起眉捎,拖着声音打趣道:“劝你保重身体,没事清一下心,不要总是那么冲动。”
卫东阳被这些子以来白天黑夜的各种甜蜜折磨,早练得脸皮厚如城墙了,听了卫东宇的话,只一耸肩,坦然的道:“我这是正常反应……”
“正常是正常,但是你也稍微控制一下,动不动就那什么,你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卫东阳本想顶回卫东宇一句他暂时还控制不住,话要说口,蓦地想到什么,背一绷,微带着紧张的道:“你说被她看出来过没?”这个她,自然是指徐婉。
卫东宇:“……………………”
有的少年变成少男后,真会让你完全没有再跟他说话的心‖情。
过后晚间到朝阳殿用膳,席后,闲聊间,卫东宇将自己准备起身长行的事说了出来,李眉听了,脸上的笑散了开去,不舍的叹息了会儿,知道劝不住卫东宇,便着人要给卫东宇收拾东西。
卫东宇生怕李眉给他收拾出几十车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以要急行赶路为由,婉言谢绝了,知道卫东宇这一去,今年怕就是不能回京过年了,所以卫东宇走的那日,卫东阳直将他送出城郊三十里。
送了人回来,卫东阳回到公主府,李眉不知何事,倒难得不在朝阳殿里,大热的天,赶早起练武,接着又骑马出城奔了个来回,卫东阳一时困了,便自行脱了衣裳靴子,转到里头的榻上,阖眼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中,卫东阳听得外头传来李眉和含真细细的说话声。
“过两日,就是好日子,你下去安排吧!”
安排什么?卫东阳听得疑惑,打着哈欠正要翻身坐起来,就听含真急道:“公主要这样,可又糊涂了……世子爷是什么性子,凡事顺了他的意还好,不依了他,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而且换了话说来,一则世子爷还小,就真要跟徐姑娘有个什么,少不得还要三四年上去……”
“二者少年情思,就如同那要发芽的花草,依着它,让它顺了时节,它长叶、开花、结果、凋谢,一年一季的也就过去了……但要在它发芽的时候,在上头给压了石头砖瓦,不让它冒出土来,它那根,倒往下,长得又深又密,回头也终归要寻着缝,从石头底下钻出来的,过后就是叶子黄了落了,那根还深扎在土里……世子爷如今正在兴头上,公主若真强拧着收养了徐姑娘,倒没得伤了母子情份……不若再忍过一二年去,说不得到那时,世子爷自己都丢开了手。”
“他那里丢得开手,我自己的儿子,我还知道,你别看他许多事情上,风雨性,朝三暮四的多,可但凡上了心的,一辈子也抛不下手,他们父子,都是生来磨我的冤家……那徐婉三番两次救了东阳,我心里不是不感激她,只要我怎么报答她都行,但要让她跟东阳……我万万不答应……”
“要奴婢说,公主也是当局着迷了,这一年多来,奴婢冷眼看着,徐姑娘到是从来,没对世子爷起过什么别样的心思来,不然这最近,世子爷呆宛香院的时候,比在这里的都多,她要真有什么想法,多少的机会……”
……后头李眉和含真又说了许多话,卫东阳却再没听进耳朵里,两人的声音渐渐虚淡了去,到是不知哪里传来的蝉鸣,带着安平七年夏夜的余热,从卫东阳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意识中吹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