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早徐婉照旧不到寅时便醒了过来,坐着睡了一夜,徐婉脖子肩膀都僵得酸痛。含云已经缝好了寝衣,又在给卫东阳做扇套,看了看外头还黑蒙蒙的天色,徐婉跟含云打了手势,得含云点头,便揉着肩膀下榻,抻着腰回厢房,拿了玄铁棍,到院中做自己的早课。
等过后卫东阳起来,徐婉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回来木头似的站在了落地罩外头……
卫东阳一时捡不出让自己个满意的法儿来收拾徐婉,于是就这么钝刀子割肉,连着白天黑夜的折腾了徐婉好几日,徐婉没得好觉睡,眼下没两日就挂出了青黑来。
这日晨起,卫东阳比往常醒得早了些,赶上徐婉还趁着他未起身前的空当,在院外练棍。
躺在帐子里,听到外面挥棍的声响,卫东阳先是眼一眯,随即坐起身来,站在帐幔外头的宫人看到他蓦地醒来,脸色一白,一下福身跪到地上,外间正收拾着绣筐绣线的含云也是一愣,赶着要让人出去叫徐婉,却叫卫东阳凌厉的眼神盯在了原地。
卫东阳掀了帐子,穿了衣裳走出寝殿,在院中练棍的徐婉,赶巧正练到前几日用来接箭的那招雨打沙滩,卫东阳静默的廊下看了一会儿,见徐婉连着使了七遍后,第八遍再使出来,挥棍劲道和气力便弱了,再继续看徐婉又使了三四遍,卫东阳蓦地便了悟出来徐婉每日练棍的原由,心里小小佩服了下,随即又哧之以鼻,人的气力总有极限,越到越后,自是越力不从心,硬是要求自己第一招和第一千招都要使得一模一样,简直没事找事。
看徐婉使过好几次的徐家棍法,卫东阳自然知道徐家棍法气随劲走的原则,心里鄙夷完,正要出口打断徐婉入定的状态,让徐婉吃下苦头,几日不曾回府的卫候爷,却大步从前头走了来。
卫候爷在外头几天,一心就记挂着徐婉和卫东阳,怕徐婉性子太忍让,叫卫东阳欺负了去,所以一回府,衣裳也顾不上换,便直朝后殿来。没想到居然撞着卫东阳,站在廊下看徐婉练棍,卫候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情大好,等徐婉收了式,便从边上兵器架中,取了长缨,要跟徐婉对招。
卫候爷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扔给边上的宫人,走到庭院中,耍了个花枪,对徐婉道:“来,让卫伯伯试试,你这些日子,可有精进……”
徐婉抿唇一笑,摆了个起手,就跟卫候爷在庭院里过起了招,两人才打了一会,就惊动了前前后后一府的奴婢宫人,大家虽早听说徐婉能在卫候爷手下走百招,但毕竟未曾亲眼见过,于是都放下手头的活,赶着过来看热闹。
徐婉使着玄铁棍 ,在卫候爷舞得虎虎生风的长缨下,走得游刃有余。只见徐婉一招陈香劈山,荡开了卫候爷的攻势,将铁棍压到了卫候爷的肩头,卫候爷横枪拦住,随即一挑,将徐婉拂得倒退了三四步。
“好,再来!”
卫候爷说着,挽了个枪花,刺向徐婉,徐婉不避反进,递棍向前,用招紫气东来,不偏不移用棍抵住了卫候爷的长缨,卫候爷连声说了三个好字,又舞着长缨攻向徐婉。
卫候爷虽留了力,但攻势丝毫没留情,长缨快都化成了虚影,卫东阳只得勉强看清他的招式,然而徐婉甩着棍,使雨打沙滩,只听叮叮叮叮的声音连声响,每一棍,都打住了卫候爷缨枪。
卫东阳看着徐婉与卫候爷,几乎势均力敌的对战,心里猛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嫉妒与不甘,听廊下的众人都止不住小声惊呼,夸徐婉厉害,更是不舒服,想喝斥众人闭嘴,然后话到了嘴边,看着跟卫候爷打得齐逢对手似的徐婉,却说不出口来了。
战到多一百五十多招,徐婉明显后力不继了,卫候爷停手,反手收回了长缨,对徐婉连声夸赞,满意的道:“棍法讲究大开大盍,你不仅领悟通透,还能另劈蹊径,不错,只是你力气不足,遇上实战,终究要吃亏,往后每日再加练一个时辰的力气……”说着,卫候爷见徐婉脸色疲倦,便叮嘱道:“……练武虽要紧,身子也不可忽略了,凡事都过犹不及……去换身衣裳,到前头跟卫伯伯一起用早膳。”
天已渐冷,徐婉练了一大早上的棍法,身上的衣裳都汗湿了,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站在廊下的卫东阳,便转身进了配殿厢房,垫着脚在人群外围观的柳枝柳叶忙跟了进去。
徐婉一走,卫候爷见卫东阳尚未梳头,也不像以往一样训斥说他,反而笑着让他也回殿去梳头,然后到前殿一起用膳,看到卫候爷脸上,因为徐婉露出的骄傲表情,卫东阳只觉十分刺眼,在心里不爽的冷笑了声。
过后大半月,卫候爷都接连在家,卫东阳可算尝到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赶早要起来观模徐婉做早课,过后还要忍着苦恨,捏着鼻子跟徐婉学棍法,卫东阳心里又怄又气,但效果却十分显著,等卫候爷又开始繁忙起来,卫东阳也累得没力气再折腾徐婉了。
那时已经入了冬,天气早就冷了下来,还下过几场冰雹,打坏了京郊农田无数,卫候爷军务越发繁忙,连着十多天都歇在了柳营,未曾回府,宫中皇后诞育了皇子,安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