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仰着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但却又透着别样的陌生。
陌生的让陆承心悸。
冰冷的雷雨夜,站在他面前的人,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修长单薄的身体,褪去青—涩,已经显露出稍许男人的轮廓。
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眉眼苍白又阴郁,俯视着他和陆琪的眼神,冷酷的令人脊背发寒。
因为太过震惊,以致于陆承甚至不怎么敢唤出那个名字,“陆……陆星阑……”
陆星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有种死寂的味道,“后悔了吗?”
陆承睁大眼睛,“你……你怎么……”
变成这个样子了?
同为陆家的少爷,陆承可以说是跟陆星阑一起长大的。
不同的是,陆承身为长孙,再加上父母双全,自幼受尽了追捧。
而无父无母的陆星阑,在陆家那样的家庭中,自然要活的辛苦些。
但哪怕再不关注,陆承也知道,陆星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那张脸明明还是陆星阑,但眉眼间那一丝丝压都压不住的血腥气,却让陆承遍体身寒。
陆星阑似乎笑了下,视线一转,落在一旁面目全非
的陆琪身上,讥诮,“早点儿学会说人话,不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
陆琪被陆星阑冰冷的眼神,刺—激到了,再次开始疯癫地大喊大叫,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恶毒了,我再也不骂你了,不打你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陆承被陆琪的声音,惊的回过了神,
他转头看着陆琪血淋淋的模样,悲从中来。
是了。
云千柔是什么人?
她之前逼疯了陆琪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笑他和陆夫人却不记打。
依旧仗着那张结婚证,放任疯掉的陆琪,每天折磨虐待云千柔。
却忘了云千柔不是云倾,会忍受陆琪的跋扈恶毒,那样恶毒又心机深沉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不记仇?
又或者,如果他们能早点儿管教陆琪,不把她纵容的那么跋扈恶毒,愚蠢无知……陆琪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陆承心中弥漫着噬人的悔意。
他仰头看着陆星阑,艰难地出声,“陆星阑,救救小琪,求求你……救救小琪……”
在陆承想来,陆星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专门出手救了他们,定然是念着同为陆家人的那点儿
血缘。
但他却忘了,陆星阑比任何人,都痛恨他跟陆琪!
陆星阑冷漠地牵了牵嘴角,“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她发出任何声音!”
陆琪那张嘴,过去十几年,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没等陆承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见一人从陆星阑身后迈步而出,走到陆琪面前。
在陆琪惊恐的尖叫声中,强硬地抬起陆琪的下巴,将一碗药,给她灌了进去,
陆承心神俱颤,发出一声声愤怒的怒吼,“住手!陆星阑!你想干什么?!”
陆承撑着流血不止的身体,想要冲过去,却被陆星阑一脚踹进了雨地里。
陆承狼狈地摔在雨中,看着在男人手底下,痛苦挣扎的陆琪,发出一声声绝望又愤怒的嘶吼声。
陆星阑丢掉伞,抬步走过来,拎着陆承的衣领,又是一拳重重地捶在他脸上。
陆承身上流出来的血,几乎将血水给染红了,他满脸阴鸷地盯着陆星阑,“陆星阑!纵然我已经被赶出家门,但我依旧是爷爷的长孙!”
“你这样狠心地对待我和小琪,就不怕爷爷收回继承人大权,将你逐出陆家嘛?!”
陆星阑讥诮地勾起嘴
唇,“自然是怕的……”
没等陆承松口气,就见陆星阑忽然俯身,凑到他耳边,冰冷的声音,冷得人心底直冒寒气,“但如果……爷爷已经不再了呢?”
陆承的表情瞬间僵死在脸上。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星阑那张,“不可能!爷爷不可能不再了,不久前我还见过他……”
陆老爷子当着云倾的面,虽然将陆家大房一脉逐出了家族,但暗地里,他并没有真的放弃陆承这一脉。
陆承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而没有去跟云千柔住别墅,也不是因为,真的对云倾感到愧疚。
而是经了陆老爷子的提点。
陆家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阶段,一旦让云倾发现陆家违诺,定然会收回那些赠予陆星阑的股份。
而陆家需要借助云倾跟陆星阑的关系,发展壮大,进驻京城。
等将来,陆家飞黄腾达了,他们一家四口,也许还有重回陆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