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眯眼,锐利的视线在流浪汉身上扫过,低沉浑厚的嗓音徐徐响起,“你对地下管道熟悉到什么程度?要知道,下去了以后,你若说记不住了,要想再绕回来可就难了,很可能会把我们带入更加危险的所在。”
那流浪汉拘谨的擦掉脸上混着黑灰的眼泪,语气没有之前的卑微和怯懦,带着少有的坚定和自信,“我在下面住了两年,不说全城逛遍,但城郊这一片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管道里冬暖夏凉,遮风避雨,比地上好住多了,要不是有一回下暴雨,管道堵塞,淹死我两个兄弟,我如今还在下面住着呢。”
贺瑾见他眼神清亮,没有说谎的迹象,略微点头,又问,“从这里走到军区大院需要多长时间?”
流浪汉垂头想了想,肯定的说道,“这里离军区大院已经远了,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走路约莫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
“嗯,明天你帮我们带路,你的食物我们包了。”贺瑾对流浪汉说道,流浪汉表情激动,千恩万谢的退回角落。
贺瑾又转头朝围拢过来的几人交待,“我们明天中午再走,早上先去外面弄些绳索,照明灯,食物,矿泉水回来。”
“好嘞!”众人齐声应是,眉眼间洋溢着希望的光彩。
“贺哥,龚少,能不能让我们也跟着?”顾南畏畏缩缩的上前,轻声问道,马俊闻言,立刻点头表示附议。
顾南之前听贺瑾多次提起,说丧尸的行动变灵活了,他也因此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一阵,果然丧尸的速度在加快。由此下去,外面的围墙早晚挡不住它们。
再者,连龚少那样的高手都迫切想要离开这里,而不是安生等着他父亲来救援,可见这里肯定不是久留之地。顾南心思活泛,硬着头皮上前交涉。马俊对顾南的话没有半点意见,能跟随在龚少左右,他倍有安全感,求之不得。
贺瑾挑眉,冷冷睇了两人一眼,没有发话。
顾南姿态更加卑微,小心翼翼的开口,“地下管道路线繁复,暗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队伍里多两个人也多两分助力。到了军区大院,万一军队还没赶到,总要在里面呆几天,我和马俊可以帮着守夜,大家晚上还能多睡几个小时。食物我们自己想办法,绝对不会麻烦贺哥和龚少的!”说到最后,顾南眼里流露出祈求。
‘能多睡几个小时’这句话打动了贺瑾,想着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急需营养和睡眠,他心思动摇,朝小孩看去,问道“黎昕,你说呢?”
龚黎昕小口小口喝着咖啡,舔舔唇角的咖啡渍,猫瞳在顾南手里的半截断刀流连了一眼,缓缓开口,“脚长在他们身上,他们如果偷偷跟在后面,我们也不能把他们的脚给砍掉。就让他们跟着吧。”算是补偿他先时鲁莽的行为。
贺瑾闻言朝顾南和马俊略微颔首,表示同意。
顾南和马俊双股战战,感觉脚底板凉飕飕的,连忙朝两人弯腰行了个大礼,动作僵硬的退回原先的角落。
陆云早被顾南几人闹得了无睡意,凑到龚黎昕身边,撞撞他肩膀,神秘兮兮的开口,“龚少,老实说,你小时候是不是掉过悬崖?吃过灵果?或者碰见过什么老头,得了一本绝世武功的秘籍?”
龚黎昕眸色奇异的睇了他一眼,默默摇头。绝世武功的秘籍?当然有!但前世的事,他打算永远埋进心底,谁也不会告诉。
小孩只对自己说了异能的事,贺瑾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见他不想与别人多言,贺瑾便也没打算透露出去,只等和小孩分开后再告诉陆云和吴明。小孩没有特别交待,想来是无需保密的,而且他也说过,这件事别人早晚都会知道。
想到很快就要和龚黎昕分开,贺瑾心中莫名烦闷,瞥了神神叨叨的陆云一眼,冷声道,“有精神胡思乱想,不如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贺瑾的话,陆云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见龚少也没兴趣搭理自己,只得悻悻的躺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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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同一片夜空下,远在a省首府边境的新兵训练营里,林文博和宋浩然刚刚结束了一场历经10多个小时的杀戮。
两人浑身浴血,各自点燃一根香烟,眸色晦暗的看着训练场上堆积成山的尸体。尸山血海中,没有异变成丧尸的士兵们正咬着牙,流着泪,将一具具尸体收敛起来,等着天亮后烧掉。
“第一次杀人,还是一口气杀这么多,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宋浩然吐出一口烟雾,转头细看林文博的表情,见他眉眼间染着木然之色,眼神却很清明,略微放下心来。第一次杀人是道坎,跃过去了,自此以后无坚不摧,心硬似铁。跃不过去,这一辈子就废了。
“你说错了,我杀的不是人,是丧尸。”林文博没有心思再抽烟,将还剩一半的烟蒂踩灭,冷声说道。
他起初的确有些不能适应,想吐,浑身止不住的冒冷汗。可杀着杀着,他竟慢慢麻木